近日拜读蔡澜先生著作《蔡澜的旅行食记》,深为先生对美食的热爱与鉴赏能力折服,先生心直口快、笔端犀利,所做点评无一不深刻到位。作为湖北人,对其中《蔡澜的湖南湖北之旅》一文印象尤为深刻。湖南的暂且抛开不提,先生在文中对武汉的美食真可谓推崇备至。特别是对武汉“过早”文化的赞赏以及对“洪山菜薹”的念念不忘,令人合卷仍能品出其中意境。不过当时先生去到武汉不是时节,正好碰上红菜薹下市的季节,未能一品美味,我们也就少了拜读先生对其评价的机会。文中,先生将其引为一大憾事。
传说当年苏东坡也曾游于武昌黄鹤楼而欲一尝“洪山菜薹”之美味,当时因为天寒而红菜薹上市稍迟,苏东坡为此而多逗留几日,最后终得以一尝佳味,尽兴而去。这般想来,苏东坡可是比蔡澜先生要幸运。关于“洪山菜薹”,有传言说:以宝通禅寺钟声所及处者最佳。另有更奇异的说法:以宝通塔影所及处者最佳。如此这般说法,想来必是后人杜撰,但也道出了红菜薹的最佳产地,也就是洪山地区,既“洪山菜薹”品牌的由来之地。
我的老家天门,古称竟陵,隶属江汉平原,得益于两江水的灌溉,也算得上是鱼米之乡。优沃的土壤和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使得这片土地,也能产出蔡澜先生推崇的红菜薹,虽不知与驰名的“洪山菜薹”味道相差几许,但想来,记忆中,也是脆嫩甘甜的。儿时不喜青菜,大抵因幼时家中贫苦,终日断不了的就是自家园中各类蔬菜,吃的多了,对一般青菜蔬果没有特别好的印象。而红菜薹,是其中的异类,对其颇为偏爱。细细想来大概因为红菜薹成熟的最佳时节是在较为讨喜的春节期间,即使那个时候物质匮乏的年代,春节还是少不了满腹的鱼肉,而在油腻满肚之后,一道甘甜的红菜薹,消食解腻,故觉尤为清爽怡人。
武汉的餐厅里,“洪山菜薹”的做法,集中于腊肉炒红菜薹,红菜薹的清香与腊味的咸香,碰撞出一种别样的味觉感受。一直以来,我却更加钟情于清炒以及醋炒红菜薹。清炒,最大程度的保留了红菜薹特有的清香滋味,入口清爽鲜嫩;醋炒,须以老陈醋为佳,虽然一定程度上破坏了翠绿的感官,滋味确实真真的极好,辅以几根红椒丝提味增色,醋香混合清香,引人垂涎,不失为佐酒下饭的不二之选。
家中奶奶在以前的禾场上,开垦了一片菜园,每年总会种上一小片的红菜薹,耗费不少功夫,播种施肥除虫,还要围起织网防止鸡的啄食。到了春节期间,紫红的菜薹格外惹人食欲。尤其是打过一场霜之后,滋味更加甘甜。奶奶种的红菜薹,每到春节时候是不够吃的,家中到做饭的时候,掐下几根,一盘菜上桌。归家的堂嫂们、姑妈们,也总会摘走一两把尝尝滋味,毕竟自家地里摘下来的,味道就是大不一样。好在红菜薹生长较快,掐下吃食的茎叶部分,剩下的可以让它在地里继续生长,不用多久,又有鲜嫩的茎叶长出供人食用。
不知今年,家中的红菜薹,已经长成了哪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