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实信听张华这么说，慢慢的回过头，大眼睛慢慢暗淡，一晃，又恢复了正常。

    张华看着前方，脸上的表情轻松，还略过一丝笑。

    杜实信一直盯着他：“我可没有强迫你哦……”

    张华又笑出两声：“你能强迫我？”他看了眼杜实信，很快又看向前方：“你倒挺孝顺！”

    “唉……”杜实信叹了一声，又把手里的包袱搂紧一些：“我没啥本事，没办法给我爷爷做啥！”

    张华开着车，前面都是农田。一个老人跟着一个孩子走过来，张华放慢了速度。

    杜实信扭过头，一直盯着：“这好像也是爷爷和孙子。”

    车到跟前，张华也看了一眼，说：“我都没见过我爷爷。”

    “我小时候，我爷爷拿着瓷片儿教我，后来我能慢慢看出点儿名堂，我爷爷说我比我爸强！可是我爸那时还能见到好多完整的东西，到我这不行了。我就到处去逛，跑过上海，也跑过北京，我爸妈身体不好了，我就回来了。”

    张华转过头，杜实信拿手摸着包袱，一双手白白的，像没干过活儿的。

    “你能给别人看东西吗？”

    杜实信抬起头：“我去上海、北京后来都是别人请我去的，本来都是来找我爷爷的，我爷爷让我去，还给人家打保票！”

    张华又打量了一下杜实信，如果他说的都属实的话，他应该是个老实孩子，说不定还真有两下子，爷爷传授的，扎实！

    “你饿不饿？”

    杜实信挺直身子，看着张华：“我早饿了！咱那时候在老沈家应该吃了再回来，他的酒、茶都好！”说完，杜实信又到处找，抬起左腿，把两包茶叶也抱在怀里。

    “放后头，一会儿两包都拿给你爷爷。”

    杜实信一手搂着包袱，一手弄了两次，把茶叶扔到后座上。

    张华没怎么加速，可是回来还是比去快！城里人多，路也复杂起来，张华三拐两绕的，又到了“独一口”那家店。

    已经过了饭点儿，店里还几乎是满的，没几个空位。

    张华坐下，跟杜实信说：“我一碗雪菜肉丝面，你想吃什么自己去点。”

    杜实信站着，刚要转身，张华叫住了他：“给你，拿上钱。”

    杜实信笑了：“面条我请得起！”

    张华握着两只手，看着杜实信的背影，他心里简单，不知道他心里的事！

    点好面，杜实信回来，跟张华说，这家开的时间很长了，生意好。

    张华问他常来不来？他说他都在家里吃，他媳妇饭也烧的好。

    张华说，这家还开了好几家分店。杜实信说那叫儿女偷爸妈的手艺！

    “怎么叫偷？”张华问。

    “如果他们挣钱养爸妈，他老爸老妈还能这么辛苦自己挣！还有，快餐就是偷工减料，我进都不要进去！”

    张华用钥匙敲敲桌子：“你还挺尖锐！”

    吃完面，到了车前，杜实信让张华打开后备箱，说取包袱。

    “不用取了。”

    “取出来吧，怕颠坏了！”

    杜实信的店，门开着，门里，窄窄的空地上一个老躺椅，杜实信的爷爷躺着。

    “爷爷。”

    老人一下坐起来。

    “你吃饭了吗？”杜实信问。

    “吃了。”老人笑着，慢慢站起来，看着张华点头。

    “你坐你坐。”杜实信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扶住老人，张华把手里的两包茶叶放到柜台上。

    老人又慢慢的坐下，一直张大嘴巴，抬头看着他们。

    老人脸大，杜实信长得像爷爷。

    杜实信挤到后面，又拿出个小凳递给张华，自己也拿出一个，围着爷爷坐下。

    杜实信把布包放在腿上，一点一点打开，爷爷笑着，又看看张华。

    锦盒打开，碗漏出来，爷爷往前探了探身子，脸上的笑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