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杏树下的初恋

又是一年杏树开花之际。每年四月,家乡的杏树都会准时开花,这时青草则刚刚冒出草尖。从秋天到冬天,从冬天到春天,整整半年草原都在荒芜寂寥中,人们期盼着春天来临。敖包山上争相开放的杏花,唤醒草原又一轮周而复始。

虽然这荒野上的杏花不及城市花圃的漂亮,但我却更喜欢这些荒野上的花。这些预示春天的野花,更让我真切地感受到,微风吹过大地之后的变化。也会让我情不自禁想起那段杏树下的初恋。

那年,我刚到盟里上学,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怯怯地适应着城市。这时,他走进了我的生活。一日,他手里拿着一枝杏花,站在我回家的路上等我,他将缀满白色小碎花的树枝,插在我自行车前面,说带我去一个极美的地方,到那里就知道了。

我跟着他,七拐八拐来到敖包山。我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以前在草原上从没见过满山的杏树,白色的花瓣,略带红晕,薄如蝉翼的花瓣层层叠叠,千朵万朵压枝头,就这么一树一树,素素地开的热闹,开得不遗余力,铺天盖地,覆盖了整座小山,开成了花的海洋。

登上敖包山,目光所及的皆是杏花,近处花团锦簇,远处如烟如墨,天地间似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这是春风的妙笔神功。我们俩漫步在树林里赏花,他告诉我,近日来都会过来看花开的怎么样了,要在花开的最浓最烈时,带我来看花。

走累了,我坐在树下,靠着树闭目闻花香,置身于杏林花海中,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叫人心旷神怡,往日沉积在胸口的不快,随着春风烟消云散。


那时我极不爱说话,两人沉默着,他陪我静静地坐在那里。许久,他先打破了沉默,站起来说有点事,马上回来,要我别动,待在这里等着。过了一会,捧着几枝杏花,站在我面前,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花瓣顺势落下,落在他肩头,向我表白,我点头答应了。

这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气接受爱情,在草原上总能遇到欣赏我的男孩,想尽各种办法接近我,试图走进我心里,每每这时,我都会溜走。也许,我太自卑了,从不敢接受任何表白。

此时,男孩张开双臂拥我入怀,最美的季节,醉人的花下,两颗悸动的心慢慢靠在一起,我无法拒绝,也无路可逃。初恋就这样在杏花下盛开着,然而又因种种原因凋谢。初恋,好似敖包山上怒放的杏花一样热烈而短暂。

如今,我人在他乡,每到四月,一种莫名的惆怅爬上心头。又是一季杏花开,站在窗前遥望故乡,映入眼帘的是那满山遍野的杏花,还有那开在花间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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