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阿金是在社团联谊上,一群互不相识的人聚在一起,热络的打着招呼。我跟在大花后边,有些无聊的四处打量。一转眼看见了阿金。
他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指尖夹着星星火光。
我一向对吸烟的男生没多大好感,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我竟看失了神,回过神来就看见他抬起头冲我笑,眉眼舒朗。
那一刻他的身上好像有光,我心“怦怦怦”地跳了三下,好像要蹦出来一样。脑子里有一个声音清晰地告诉我:冯佳佳,你完蛋了。
“大花,墙角那个男的是你们社的新生吗?”大花是社长,我拉住她压低声音问道。
“阿金啊,今年纳的新生,长得不错吧。”大花冲着我挤眉弄眼,“怎么,看上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大花已经拉着我朝阿金走去,大大咧咧地打招呼:“阿金,这我好姐妹,上好佳。”
我脑袋一懵,大花叫的是我外号。我低头感叹了一秒交友不慎抬头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同学,你们社长嘴瓢了。我叫冯佳佳。”
阿金特别配合地说:“叫我阿金就好。”他笑起来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大花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和阿金之间转了一圈,摆出一副学姐的样子煞有其事的说:“阿金,帮我照顾一下佳佳啊,她第一次来这,没有认识的人。”
“好的。”他点点头拉开一边的椅子示意我坐那。
大花一把将我按下去,在我耳边窃窃私语:“别说大姐不仗义,机会给你了啊。”
天知道我一直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大花如此撮合简直让我泪流满面,原本的计划里不是这样的啊!
内心的小人仰天长叹三秒后,只能以既来之则安之来进行内心催眠。
阿金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洗衣液味,我一时找不到话题,只好坐那拿眼睛干瞪对面坐的大花。
“大花!你看现在多尴尬!我恨你!”
“你知足吧,这可是大姐社团的门面担当,你看周围有多少妹子对那你的座位虎视眈眈,还好老子机智。”
我下意识的一转头,便看见斜对面的妹子直直地看着阿金。顺着她的视线看阿金,正低着头。等会,他好像抬起了头,然后我俩视线就那样在空中尴尬地对在了一起。
那一刻感觉天雷轰轰地朝我砸过来,好想有坐着就晕倒的特技。一天被一个人逮住俩次偷看简直点点点。
还好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接下来只要埋着头吃菜就好了,我打着小算盘,淡定地看着桌上朝我瞪着眼睛的鱼,冲它瞪眼:一会先吃你。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一个精分少女,分分钟钟能脑补出一部电视剧,经常做白日梦,奉行人生短暂,须及时行乐。但是对于感情却怂到极致,以至于我至今单身。
“学姐,你跟鱼瞪什么眼。”阿金一转眼就看见旁边女生专注地盯着一个东西看,顺着视线瞅过去,是一盘红烧鱼。
“啊,有吗?你看错了,哈哈。吃菜吃菜。”我打着哈哈一头黑线,内心再次把大花拎出来骂了一万遍。(阿金:心疼大花三秒钟。)
等我艰难地啃完一根鸡腿后抬头却被旁边完全迥异的画风惊住了,阿金拿着筷子正在剔鸡腿。他面前的桌子干净整齐,我的乱到爆炸,虽然不止一次被大花吐槽过我的吃相,但对天发誓,我真的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阿金,你是不是处女座?”我一晃神话没过大脑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啊。”他剔鸡腿的筷子停了一下,“怎么了?”
“处女跟狮子最搭啊!”上帝作证,这句话肯定不是我说的。
“好像是处女吧。”阿金眯着眼想了一下,点点头,把剔好的鸡腿肉夹到我的盘子里,动作自然流畅。
“那个,我可以自己来的。”我咽了咽口水,保留着最后一点矜持和小理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金一大好青年,长得好看,手一勾就有大把大把的妹子前仆后继地涌过来,凭什么对我这样一个三无中年少女抛出橄榄枝。当然了,也有可能,那就是处女座看不惯别人邋遢。
这样一想,我的筷子自然而然地对肉下了毒手。完全忽视了阿金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大花说得对,论不要脸,冯佳佳排第二没人赶排第一。
绝世真理。
酒饱饭足,桌上的人们认识的七七八八,一脸的意犹未尽。大花手一挥,决定去KTV唱歌。
唱歌对我来说是和物理并列的两大疑难杂症,自从一次和大花唱歌后,大花就给我下了禁唱令,然后我就只能坐在旁边听别人唱。
阿金全程坐在我旁边,腰板挺的倍儿直,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我都不敢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觉,只好跟着他坐的一样直。
对于一个懒癌晚期的人来说,维持此项动作三分钟已是极限,在阿金的隐形压迫下我坐了十分钟,终于放弃了形象这种虚无的东西,靠在了靠背上。
“阿金,唱歌去呗!”一个男生走过来揽住阿金的肩膀,哥俩好地笑。
应该是阿金相熟的同学,阿金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目露难色。
“没事你去呗,大花就那样一说,你不用在意的。”我立马接话茬,内心乐开了花,真是帅哥虽好,却无福消受啊。
阿金唱歌真的很好听,声音低沉深情,他的侧脸在暗沉的灯光下有一圈模糊的光影,我匮乏的语言库里只能拿好看来形容了。
“你真看上他了?”大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一脸坏笑,“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真是不容易。”
“去去去,会不会形容啊。只是有点动心而已。”
“冯佳佳,你就是个怂货。”大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要不把阿金收了,就别说是我姐妹。”
“你以为阿金是妖啊。”我白了大花一眼,心里却忐忑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彻底地投入一份感情开始感到害怕,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就像那句话说得,偶尔羡慕情侣,偶尔庆幸自由。
用尽力气去喜欢一个人,要是最后不能在一起该有多遗憾。
2.
世界真的很小,何况我跟阿金又在一个学校,自从那次认识后,我常常在食堂宿舍楼底下等不定的地方看见他,他会笑着向我打招呼,杀倒一片少女。
作为情商智商双商为负的典型代表,(阿金:关爱智障儿童。)我显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每天依旧乐呵呵地吃饭睡觉打豆豆,不对,是学习。
在偶遇了第N次后,大花最先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脸狐疑地质问阿金:“阿金,我记得你不是我们系的?”
“来这找同学。”
“我记得你宿舍离一餐更近些。”
“想吃二餐的铁板羊肉。”
可惜阿金心理素质显然极其强大,面对大花的逼问,条理不乱。
“那你出现在我们宿舍楼底下怎么回事?”我开始怀疑阿金是不是有了目标,赶在大花开口前问道。
“哦,我想请你吃饭,学姐想吃什么?”他笑得风淡云轻。
阿金此人果然阴险,才接触一两次就抓住了我的死穴。可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好吧,我是。
大花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一个眼神完美地表达了她想说的话,我傻笑着拽着两人进了餐厅对着阿金说:“你刚来肯定不知道吧,二餐的铁板没有一餐好吃。”
上帝再次作证,我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
阿金眉毛跳了三下,缓缓开口:“我喜欢吃这边。”
好吧,你赢了,请吃饭的是大爷。
神奇的是,我跟阿金的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他会不定期地发个小段子逗我开心,偶尔在一起约饭然后聊天散步,在我第三次晚归后,大花携宿舍的几只妖精对我进行了审讯。
“上好佳同学,从实招来,跟阿金发展到哪步了?”大花插着腰装严肃脸。
“牵过小手了吗?接过吻了吗?”妖精一号。
“阿金是谁?”还有一只不在状态的妖精二号。
“没有,就是约了几次饭,聊了几次天,我们比白纸还纯洁!”我推开围在我身边的几人失声笑道。
“什么情况,阿金没跟你表白?”大花看着我一脸疑惑。
“什么表白?”
“那个啥,我接个电话。”大花看了眼手机,左右其辞。
等我反应过来她手机还是桌面并没有人打电话时,宿舍就剩下了我和两个跟我一样懵的人类。
我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了,如果阿金跟我表白,我要答应吗?
不可否认,我是喜欢他的,刚开始的心动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可接触后才发现他更多的优点。书上说喜欢一个人是会发光的,阿金在我眼里是耀眼的金光,想要靠近,却又怕一不小心就烫伤了翅膀。
可是就这样放弃好不甘心。
“佳佳,电话!”
我回过神来,手机在桌上嗡嗡地震个不停,屏幕上赫然是阿金两个字。
“冯佳佳,我喜欢你。”
阿金好听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耳朵里,大花说得竟然是真的,我感觉自己像是喝多了酒一样晕晕乎乎的,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冯佳佳,我数三秒你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啊。”阿金的声音微微有一丝紧张,“1、3。好了,冯佳佳,恭喜你获得一个全能男票。”
阿金突然松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愉悦起来。
“喂,阿金,你赖皮哎,哪有2?”
“不要2,一生就好。”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现在的理工男这么会撩,我脸唰一下红到了耳后根,惹来回宿舍的大花的围观。
“咳咳,先挂了啊,我这有点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起来,瞪了一眼笑得诡异的大花。
“晚安。”我听见阿金在电话那边低低的笑声,像是偷吃了蜂蜜的老鼠。
心里边突然变得满满的,好像一杯装满水的杯子,微微一晃就要溢出来。在我仰天长笑三声后,大花果断扔了一个抱枕砸到我身上:“我说你好歹一学霸,长得也不赖,能不能矜持点,你不要告诉我你就那样干脆的答应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嘛,谢你了大花。”我冲大花飞过去一个媚眼。
“女人一谈恋爱就变傻真不是瞎说的。”大花啧啧两声,接过我扔回去的抱枕。
“我要再怂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为了奖励你认真且深刻地认识问题,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大花跟其他两人冲着我挑眉毛。
“奖励我,明天跟阿金看电影。”我故意装糊涂道。
“恩?”危险的笑声。
“请你们吃饭!”聪明的我赶在她们冲过来挠我痒痒之前开口。
人生嘛,及时行乐,喜欢的人为什么要错过。
3.
期末考试在即,我跟阿金的见面被压缩到了一天一次或者更少,每天都呆在宿舍看书看得死去活来,梦里都是在做实验。
“上好佳,你这样让我们这群学渣压力很大哎。”大花开门进来就看见我跟嗑了药一样精神抖擞地坐在电脑前找资料。
“花儿,我都快被摧残的不成人样了,破论文,害得我跟我家阿金有时候一天都见不了一次。”我转过头去一脸的哀怨,“你看到的都是表象,我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
“拉倒吧你,你家阿金生日你准备什么惊喜啊,连我们都瞒着。”大花踢掉鞋子倒了杯水顺道给了我一个超级大白眼。
“阿金生日!他不是八九月的吗?”我脑袋一懵,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学魔怔了吧,阿金二月十八号的生日,我刚还听见我们社里几个姑娘再说呢。”大花走过来摸摸我脑袋,一脸语重心长:“这也就是阿金,一般的早给小姑娘撬走了。你可长点心吧。”
“不对啊,他第一次见面就跟我说过他是处女座,处女不是在狮子后边嘛。”我摆摆手,“下午见面再问吧,我还指望这次拿奖学金跟阿金去旅游呢。”
“您这狗粮真是洒的我措手不及。”大花叹了口气,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彼此彼此。”想想没阿金前,每天我都得吃一万遍大花的狗粮。
忙活完一堆事跑下楼,老远就看见了阿金。他穿了件驼色的大衣低着头站着,就像一道风景线。
“阿金!”我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走这么急。”他笑着将我的手揣进怀里,轻轻地抱着我,半是宠溺半是责怪。
我的心就像扔了一片泡腾片的水一样,缓慢而绵密升起泡泡,每个泡泡都是幸福的要炸掉的感觉。
“那个我听说下周是你生日,你不是处女座吗?”我看了眼他的脚,穿的正是代表今天处女座幸运色的棕色袜子。
“佳佳,你别生气啊,那个其实。”阿金挠下脑袋,一反常态,支支吾吾的样子。
“其实是什么鬼快说了,不生气。”
“我不是处女座。”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什么鬼!阿金不是处女座!
这绝对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
跟阿金在一起后,我每次看星座都会看一遍处女座,然后每天给他发运势。当然,理工男阿金是完全不相信的,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在我伟大的改革教育下,阿金会每天穿一双属于他幸运色的袜子。(不要问我怎么做到的,我没收了他的袜子,给了他一盒彩袜~)
可是现在,阿金说她不是处女座,这简直比别人告诉我阿金出轨了还令人震惊好嘛!
“佳佳,你别吓我啊,都怪我没早说。”阿金晃着我胳膊,硬生生将我已经出窍的灵魂晃了回来。“你说狮子跟处女配,我才那样说的,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星座。”
“你神经病啊,你不是不会早点告诉我啊,穿了半年的处女座的幸运色袜子。你是不是傻啊!”我脑袋懵了一圈后下意识地对阿金吼了起来。
“这不是怕你因为我不是处女座不要我嘛。”
“阿金,你的智商呢,是不是去旅游了。我又不是跟星座一起生活,哪有那么夸张,你是什么星座我完全不在乎,即使是跟狮子座最不搭的星座我也不会说什么。”我的心突然变的软的一塌糊涂。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阿金,我们放假去旅游好不好。”我仰起头,笑着看他,“大狮子跟大瓶子。”
“好,去哪都好。”他低下头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眼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其实啊,只要那个人是你,怎么样都好。
北方二月的风也会变得格外轻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