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给你一个小小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看见星斗。”——老狼《流浪歌手的情人》

壹

顶楼是家里休闲的场所，有一处较大的坪，种了一些玫瑰和菊花。

月亮很好的夜晚，渔夫喜欢搬把躺椅，看着飘摇的花枝，晒着清冷的月亮，看着那轮淡黄的月亮从另一栋大楼的屋角慢慢升上来。

当然，有茶，有音乐，就更好了。

有什么更舒服的呢？

忙碌一天后的疲乏与喧嚣，在飘浮地音符里，在漾动的银色光辉中，渐渐消弭于无形。

贰

渔夫一直喜欢月光。、

多少年了，那些温柔的月光，就这样淡淡而执蓍地感动他的心情。

渔夫想起了最初的那个月夜。1985年秋天的一个月圆之夜。

那是一个多美的月夜呵！

深蓝的天幕下，两山寂寂地相对耸立，黝黑的剪影宁静而端庄，绵延不绝。

山谷中一条小溪载着金色月光，在田野中蜿蜒远去，夏风送来青蛙和夜虫的阵阵合凑。或远或近的几声犬吠，时而打搅夜的安谧。

徐志摩在康河放歌，也不过如此罢了，呵呵。

多年后，渔夫还回味着这种意韵。

在小溪旁的一所学校里，明亮的灯光下，渔夫的初中毕业晚会正在达到高潮。班长的《红河谷》往往是晚会的压轴戏。尤其是在那个离别的夜晚。

班长是个修长而清丽的女孩，和其它女孩子相比卓尔不群。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这里，我们将怀念着你的微笑。你的眼睛比太阳更明亮，照耀在我们心上……”

那女孩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把忧伤的种子撒在人们的心头。

过几天，她就要走了，告别这个乡村的河谷，和她下放的父母回到她的出生地长沙，回到那属于她的都市。

多年来，她多才多艺的父亲一直为返城作不懈的努力，彼时，终于功德圆满。过两天，她就举家北迁。

渔夫踏着一地细碎的月光，独自走在回家的田间小路时，那歌竟在心头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渔夫第一次发现歌声和月光的结合竟然会承载那么多的东西，比如别离的伤感、美好的回忆以及对于未来缥缈的梦想…..

渔夫呆呆地忆起了几个情形。

那坐在前排的女孩把作业递给他看时他满脸通红的情形；女孩把卷笑刀递给他时他手忙脚乱的情形；开班委会时渔夫羞涩得不敢直视的情形。

多笨！渔夫自嘲地笑自己。

长沙在哪儿？很远吗？

渔夫没有去过什么远的地方。那时，他的足迹没有出过乡里。他无法想象出那个城市的遥远和繁华。

叁

高中时的渔夫变得更加沉静而安然。

穿一身破衣，在高谈阔论的同学中他恍若遣世独立。

功课完后，他静静地在教室一隅发呆。

那时，《红河谷》的歌声在记忆里回响，依旧清晰如昨。

他知道那歌声已经是一个逝去的梦。

他习惯在那梦里作一个短暂的停留。

肆

高考后渔夫有机会去北京读大学，他却把所有的志愿都填了长沙。

渔夫愿把四年的时光，圆一个年少时缥缈的梦。

走在长沙在大街小巷，渔夫常常幻想着，遁熟悉的歌声，邂逅一张熟悉的面孔。

但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幻想。

来如春梦，去若飞花。梦当然会醒来，迟早而已。

但渔夫发现自己已经了无遗憾。

他真诚地感谢那个月夜，那首动人的歌。

那夜晚带给他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敏感而忧伤的世界，一个沉静的探索中愈加宽广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