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庭生~回家啦~”仆人站在屋檐上把我的衣服往空中挥一圈像是能网住我的魂魄一样,然后把衣服扔在地上。
我看见小雪抱着策儿刚走到门口,她把策儿放了下来,失声痛哭,我想过去叫她别哭,我在走之前还能见到策儿一面很满足了,虽然没有肉身能过摸一摸策儿,抱一抱他,但我还是开心的。
我继续飘着,飘到了宫里,飘到了掖幽庭。
因为我在掖幽庭出生,所以叫“庭生”。在出掖幽庭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变自杀了。我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从有印象起,便是没日没夜的干活。
我抱怨老天的不公,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里,为什么我要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要受宫女的冷眼,公公的打骂。但我也知道我是幸运的,私下里会有一些和我同处掖幽庭的女奴照顾我,我想可能正是这样我才平安长大的吧。
掖幽庭里面有很多小孩,他们和我一样,知道自己终身都是罪奴,只有老老实实的干活,不停的干活,因为一停下来便是打骂。
在擦拭书房的地板时,我真的很好奇那些书,可是我一个字也不认得。有一天,我问一个平日里素来对我很好的女奴:“你识字吗?”女奴眼睛突然放光,双手捏着我的肩,问我“你想学识字?”我点头“嗯”我那时还不明白她眼睛里闪烁的是什么。
再后来,养父经常来看我,问候我,那时候我感觉自己突然多了很多东西,有人关心我,还是一个皇子,虽然听管事的公公说萧景琰很不受宠,但他至少关心我。同时我也恨那些公公和宫女,他们口里老师念叨着什么“皇后”“越贵妃”,还动辄打骂我们,不仅是我们小孩,还有那些女奴。所以在这个地方,受不了自杀的人很多,她们无法适应这暗无天日又痛哭万分的日子。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生来就在这里,我只能在这里成长。
这一切都在我十一岁那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天我在擦地,不小心打翻了一点水,公公又在打我,口里还骂,还没骂完发现了我藏在衣服里面的书“好啊,你竟敢偷书,一个掖幽庭出生的罪奴,竟然还想读书识字。”“不要以为萧景琰平时护着你你就能偷懒,萧景琰是哪个排面上的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这时我的养父出现了,公公仗着越贵妃并没有认错的意思,然后我听讲鞭子挥舞过来,之间抽到了公公的脸上,霓凰郡主也来了,还有那个对我这一生来说最重要的人。
他低头我问我“疼吗?”我畏畏缩缩的“疼。”
“你叫什么名字?”
“庭生。”
“多大了?”
“十一岁。”
然后搀扶我站起来“庭生,这本书你能全看懂吗?读书就像盖房子,根基要正,刚开始要选一些文风简明的,先学圣贤做人的道理,这本书固然好,可是你还小,字还未必认全,如果无人讲解,你理解不到其中精益,我家里好多书,如果你喜欢,我教你念书好不好?”
我的双腿开始发抖,我还能念书吗?我还能去他的家里吗?我还能出去吗?
养父告诉他,掖幽庭里面的人,即使到了年龄放出去也是发配到外府为奴。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没想到他竟然对我说“你且不用多想,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我教你读书?”
我点头“嗯。”
“今日你先回去,过些时日,我就想办法,把你接出来。”
听了这句话我突然觉得上天对我太好了,让我遇到了他。霓凰郡主却告诉他我没有陛下的特赦是不能离开掖幽庭的,而陛下最不喜欢有人为奴才求情。
他却自信的说“有许多事情,不去做,又怎么知道结果,让我试试又何妨?”“只要想做,办法总是有的。”
我就这么日夜盼着,果然没过几天,一个叫蒙大统领的人要来选几个小孩子练武打败百里奇,我特别紧张,一直在想,这是不是我出去的机会,都选了两个人了,还差一个了,我紧张得发抖,终于他指向了我。
后来到了他的府中,飞流哥哥教我们阵法,带我们玩,那时候我是真的开心,全力以赴的练习,我知道这是我的出路。也是他们两个的出路。我很喜欢飞流哥哥,做了一只小木鸟送给他,他笑得特别开心。
再后来我们三个辗转到养父的府中,有人教我射箭,教我读书。一次养父会带我去他府中,飞流哥哥送了我黄金软甲,养父说他很贵重,我知道是他送的,一直好好保存。
平日里,他如果到了养父府中,我一定会等着去请教一些问题,他也很耐心的给我讲解,有时还会送我一些书,会告诉我很多道理,终于我不再怨恨这个世界。
直到有一日,他带兵出征梅岭,再也没有回来过。养父很伤心,我却不知道怎么劝他。
我又飘到了军营,再去看看我的长林将士。
慢慢的,我长大了,和当初一起从掖幽庭出来的路原,林深结拜为兄弟,我们一起参军,养父把我们安排到了长林军里。我知道长林军对他意义非凡,我也不会辜负他的希望。最终我一步一步越走越高,养父赐我长林王的尊号。
我还要去看看甘州,那个夺去我身边人的地方。
年复一年,常年在外征战,失去的人越来越多,大哥路原不在了,三弟林深也没有就回来。最后,我的平章也去了。我当时像疯了一样,平章之前也受过重伤,可是这次却去得这么快,这么干脆,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虽然他是抱养的,可我一直视如己出。
皇帝去了之后,元时和大臣们都担心我位高权重,危及皇权。
平旌在外面抗旨了,我也支持他的决定,我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朝堂对峙那天,我牵着平旌的手,一起上朝。我相信平旌,也相信元时,可是他还太小了,容易被人左右,我苦心劝他,终抵不过皇权之重,但是我能看出,元时是个好皇帝。
最后我倒下了,在临走前我对平旌说了很多。至于策儿,我希望你一生安稳。
我走了,希望带走长林的责任,平旌志不在此,不能束缚着他。养父说过,平旌的心性很像他当年,我想他也不会怪我的。
我走了,我这一生镇守北境,保护大梁,没有愧对他和养父的栽培,我满足了。
我的尸体会被送到梅林,他葬生之处,大梁的边境之处。尸体出发了,我也不能再乱逛了,该走了。
(本文根据两部琅琊榜按自己的想法所写,如果冒犯,或者叙述错误,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