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与我的朋友一起往月湖书院方向散步。谈及我初中时代和高中时代的生活。走在竹径里,那风、那物、那人、那事已不再是从前。
这不得不是我想到一个人——周律老师。
那是一所乡镇的中学,沿着长江。我便是在那里结识了我的老师——周律先生。
高中的第一堂语文课,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那天,周老师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衬衫。黄白的脸,无须。头发的发丝不粗,也不是很黑,但很长。明显可以看出很长时间没修剪。他说话的声音比较特别,说话的时候手还做着各种动作。看起来也是略显滑稽的,颇有魏晋名士的风骨。
我真的记不清,当时周老师到底跟我们讲些什么。怎么讲的。可是他的形象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那时他还并不认识我。
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周老师还不到40岁。正值青春,却也才华出众。平时颇显示几分狷介不羁的姿态。所以,当时学校喜欢他的人不多。要说起我和周老师的因缘,那要从一本高中日记本谈起。
那时,周老师觉得我们写作能力太差(如今已还是差),要求我们写日记。日记的形式可以多样化,可长可短、可谐可庄。写完还得当成作业,收过去看,批阅。那时周老师对我的日记似乎有点儿兴趣。课堂上还要把我表扬一份。日记发下来了,上面写满的批注。有些批注的文字还超过了日记本身的文字。我真的惊讶他在这些小事上所花的时间和精力。后来,我慢慢知道这是一种性情。你若遇到了,你得感到幸运。我确实也懂得珍惜这用黄金也换不回的时光。从此。周老师认识了我。于是,我们开始亦师亦友的来往:互相探讨着对一本书的看法、人的认识、对写作的一些感悟……
如今,那本日记已经被翻旧,纸张发黄,一翻,便一张张散落下来。就像我和周老师之间的关系那样,没有办法做到紧凑与连贯。有时我还会翻起它,呆呆地看上一个下午。那种感受很复杂,难以言表……
后来,我终于走出那所中学,去外地念书。我与周老师从此便很少联系了。
…………
近两年,我又联系上了他。这是通过一位高中同学联系上的,听说他在一处寺院里与周老师不期而遇。周老师向他问起我的近况,之后便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回想起来,我和周老师的相处。这些时光、这些事、这些细腻的感触。竟然没有一个完整的形式。当时30几岁的他,手里拿着大学研究生的录取通知,心里却想着非北师大不入。就这样,他的生命中也有了这个不完整的故事。
周老师他是离开过学校一段时间的。离开的时间大概是两三年。听说,自由撰稿,在安庆。好像是今年又回到了学校,说是,不回者,除名。今年年初我与他联系,见他语言中充满着无奈与不堪……。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矛盾,并且也在矛盾中一步步的退让,后来他说:“这半生,善自爱,不弘道,即弘法。”对此,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想到这种种,脑子里边会出现那几句话:“……其文如巫山朝云,罗浮早梅,非人间凡品……”这是当年《中华散文》编辑部对周老师散文的评价。或许,他真的不属于当下。
记得陈丹青说过:“中国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我相信各个市、县、地区、乡镇都会有很博学,很有性情,然后诲人不倦的人在。关键看他进不进得了这个体制……”我想他说的这种人便是我的老师周律这类人吧?
至今我仍然想记得周老师对我说的那句话,他对我说:“……这样你得高度现实起来,如果你真的高度现实起来的话,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真怕再见到周老师的时候,他真的会觉得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6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