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焦虑

古英语里有一个单词——“uhtceare”,意思是“laying awake and worrying about the day ahead”(凌晨时分因对新一天的焦虑而辗转难眠),简言之“凌晨焦虑”。

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我总在凌晨3点醒来,然后习惯性地查看邮箱,回复邮件。于是,uhtceare成了我眼下生活的真实写照。虽然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在焦虑什么,但总能感觉到胸口像被一只手紧紧压实的窒息感。

和往年一样,今年春节回家我生了一场病。只不过,这一次刚到家就病倒了,除了往年的头疼之外,还外加感冒、发烧和呕吐。因此,到家的前三天,绝大部分时间我是在床上度过的。即使偶尔起床,也因剧烈头疼,昏昏沉沉,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三天的时间似有数百日那么久,熬到第三天我已极度疲惫,害怕病痛会持续下去,于是,不得不到医院就诊。虽然已经退烧,但医生满眼的狐疑让我心生不安,我并非有意激起这一分警觉。

诊断结果是水土不服,打了针,继续昏睡一夜之后,病痛开始慢慢消失。

因水土不服,医生建议以后出门需随身携带药物,以缓解病痛。对于刚决定做一个世界主义者的我而言,这无疑是上帝开的一个小玩笑。

今年春节假期回家其实更多还是想看看家人对于我的选择的反应。不过,或许因为忙于庆祝节日,事实上家人很少提及此事。即使偶尔说起,也只是三言两语带过,像是在谈论某个共同认识的熟人一样。

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感刚开始让我有些许失望,可是,后来我开始意识到,其实这种距离感这些年来一直存在。

每一次家人相聚,似乎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至于内心,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没有人会轻易打开。于家人而言,团聚即是家的意义,但于我,每一次相聚都像是按了重播键,循环往复,全无新意。所以,在家的日子我感觉像是被抛进了另一个时空,失重感让我的思维停滞。于是,我像迟钝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周遭的一切,却无法感受到真实的意义。

或许,我只是因为水土不服,久久无法挣脱那种虚无的缥缈感。

不过,这一次回家,之前对于家人的种种不安逐渐消失。我们之间习惯隔开的那点距离在某种程度上给了我想要的自由。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习惯与人保持的距离让这暂时的分离变得平淡无奇,毫无戏剧性。这正是我所期待的,生活在继续,他们会很快适应我暂时的离席。

不过,凌晨焦虑还在继续,因为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例如申请资助、申请学校、网络面试、工作、兼职、卖房、离职、搬家等等。有时候,我不得不惊讶于一个人需要面对如此多的问题的同时还必须做到心怀希望。我在想,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苛刻。

某日,4岁的小侄女问我,“姨妈,我的生活哲学是什么?我好像没有生活哲学。”我问她,“你说的‘生活哲学’是什么意思呢?”她即刻答到,“生活哲学就是想要做的事,坚持做到它。”我说,“那你的生活哲学就是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小侄女想了想,大声宣布,“不,我的生活哲学是吃吃吃、睡睡睡、玩玩玩。”说完,她咯咯咯笑个不停。我也笑,我喜欢小侄女理解生活的方式,简单且直白。

陶立夏如是写到,“少年时代确实希望能有多萝西的那双红舞鞋。长大后才知,所有人不过是穿铁鞋走黄砖路,一点捷径也没有。”不过,我依然幻想,有一天生活可以容易一点,直白一点,美好一点,像一把种子,迎风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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