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后来,没有我们了 | 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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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昨天大猫跟我逛超市的时候,遇到她处了5年的前任,豆花。


豆花身边跟着一个男人,而她正挺着大肚子,在打折商品前犹豫。

大猫过去打了个招呼。豆花黯然一笑,抚着肚子,整个人早已没有当年的优雅气质,还是强颜欢笑地和大猫闲话了几句。

不过两年,美貌才女已经变得平凡而庸俗。

烟火气笼罩着豆花,把她跟大猫硬生生隔开。把她们两个隔在不同的世界里,和彼此渐行渐远。

大猫出了商场马上就变了一个人,双眼通红,看上去就要哭出来。她低低地说,她不知道为什么豆花会变成这样。如果豆花当时能坚强一点,如果豆花能等一等,如果豆花她妈妈……

可是如果没有如果,以后也没有以后。

1.

我是亲眼目睹她俩从在一起到分手全过程的人,大猫是我姬友,一个相当坚强的铁T,分手那天哭的稀里哗啦。拉着我去喝酒,一遍遍重复就是因为她爱她,才不得不离开她。

认识豆花之前,大猫是个只和漂亮小姐姐玩的浪子。感情上只能她负别人,永远不会别人负她。她还一直秉承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

大猫自己开了个店。以前不怎么上心。后来天天吭哧吭哧干活,赚的真不算少。认识豆花之后,大猫不再抽烟不再喝酒不再泡吧,一心赚钱养豆花。

大猫非常欣赏豆花的才华。豆花是个常年接不到活的画家,她总是自嘲“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当年豆花被生活所迫,坐在街头替人画像,大猫站在街头看着长发飘飘的美女艺术家,瞬间明白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豆花很快就被大猫撩回家当女朋友,大猫那个乱七八糟的屋子变得整齐,厨房有了食物的香气,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大猫对自己金屋藏娇的行为非常自豪,她化身炫妻狂魔。似乎她只要拥有豆花,就拥有了全世界。

豆花每天都会早起,给大猫做好早餐。等大猫去店里,就在家做做家务,然后画画。大猫不让豆花去店里帮忙。

在大猫心里,豆花的手是用来拿画笔的。

两个人的狗粮漫天撒下,甜的旁人满眼艳羡。大概这就是——你爱的人,恰好是爱你的人。

2.

在我们这些朋友里,p都羡慕豆花。

“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美貌如花”,在她们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豆花确实长得漂亮,人家还有艺术家的迷人气质。大猫也是模样出挑的帅T。何况俩人在一起那么久,如果大猫一开始是见色起意,那么时间已经证明了一切。

我们都觉得,豆花和大猫是能走到最后的一对。

大猫是我们当中最早买房的,她的经济实力真的很不错。大猫和豆花相爱的第四个纪念日,大猫送了豆花一枚戒指。

豆花看着大猫和那枚戒指,泪水忽然就涌了出来。她对大猫说:“如果你能在大家祝福声中给我戴上该多好啊,可是……”。

大猫拿着戒指的手停在半空,她忽然想起老爸早上给她发的微信,老爸希望她能把头发留长,穿上裙子,找个男人早点结婚。

她叹了口气,默默把戒指收了起来。

3.

大猫出柜那天,是她26岁的生日。

她坐在她爸妈面前,一字一句的说:

“爸,妈,我喜欢女生,所以我不会找男朋友也不会结婚。我现在的条件完全能养活自己,过的很好”。

然后她那天被老爸打的左臂骨折,愣是没吭一声,自己去了医院。豆花知道后,捂着嘴站在医院走廊泣不成声。

这仿佛是一个开端。

大猫惨烈的出柜终以成功告终。她对爸妈一直都很孝顺,这次她带着豆花回去见家长。温柔贤淑的豆花情商很高,第一次见面就让大猫的爸妈十分满意。

好消息似乎一个接着一个,豆花的画被一家画廊收购。每幅画都价值不菲,画廊老板似乎很赏识豆花,还为豆花引荐了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

豆花终于达成心愿,她在自己心爱的领域熠熠生辉。

大猫打心底为豆花开心,送豆花出席宴会的小礼服裙。小有名气的豆花当然是被目光关注的对象。她的感情生活是许多人都想知道的。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不算少。

于是豆花在面对种种状况之后,把她和大猫的恋情公之于众。

4.

豆花的妈妈的反应相当激烈。

她来到大猫和豆花的家,大声咒骂大猫,骂她不男不女,骂勾引自己的女儿,骂她许多难以接受的话。

豆花捂着脸嘤嘤啜泣,紧紧抱着大猫的手臂。她不愿意大猫难过,也不想让妈妈难过。

她在爱情和亲情中两难。

大猫一直在默默承受,她跟豆花的妈妈推心置腹。她把自己能照顾好豆花的条件都摆了出来。甚至拿出了银行卡和房本。

豆花的妈妈只是瞪着大猫,一遍遍说着让大猫赶紧和豆花分手,别再耽搁豆花。她说豆花可是未来的大艺术家,要嫁进有钱人家当阔太太的。

何况在豆花妈妈的眼里,同性恋就是违反规定,就是不对,所以大猫和豆花就是不能在一起。

豆花在妈妈离开之后,越来越沉默。熟悉的屋子变得陌生,大猫和豆花常常会看着彼此,一言不发,但眼眶通红。

5.

豆花被两股力量拉扯,是继续走下去还是顺从母亲,她难以抉择。这样的折磨让她迅速消瘦,大猫看在眼里,心疼到骨子里。

大猫主动提的分手。

豆花的第一反应是笑,她说,大猫你是不是逗我呢?

大猫面容憔悴的摇了摇头。她指着门对豆花说:

“我真觉得你跟我不合适,我这个人很花的,我也就是觉得你长得漂亮才跟你搞对象。其实我根本没想怎么样,玩了这么多年,腻了。想换一个对象处”。

豆花还是继续笑,一边笑一边掉眼泪。

“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快点滚吧,我还得等我新欢进来。”大猫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她说完就转身回了卧室。

豆花什么都没收拾,就那么离开了大猫。

大猫一个人躺在曾经属于两个人的大床上,睁着哭到红肿的眼睛,删光了豆花的联系方式。

自此一别,杳无音信。

直到昨天。

6.

大猫跟我说,豆花如果现在肯回头,她还要她。

我问她,那豆花肚子里的孩子呢?

大猫说,那也是豆花一半的血肉,她肯定也会好好照顾。

可是豆花不会回头,如果也没有如果。

从豆花离开那天起,大猫再没找过女朋友。她和豆花的家还是原样,我去过一次,触景伤情,看的我鼻子一算。真不知道大猫是怎么熬过来的。

听说豆花的老公是相亲认识的。结婚很仓促,豆花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会嫁给谁。全听她妈妈安排。

或许从她离开的那一刻,她已经被口口声声说着“对你好”的亲人绑架进一个她不想进入的世界。

在这个被规则束缚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可能是“豆花”。

可怜,无助,却无可奈何。

曾经由男人决定女人该不该受教育,由白人决定黑人该不该活着,后来人们觉得这一切都是荒谬的。

多希望有一天,不再让异性恋去决定同性能不能相爱。

因为爱无差别,爱更无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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