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新表哥大我三岁,浓眉大眼长相标致。童年的我住在外婆家,和姨妈家一个院子,因此和表哥一起长大。
记事的时候起,表哥就带着我一起玩。那个年代,6岁的可以带3岁的上街到处转,饿了自然就回来了。但有一次我俩还是没按时回家吃饭,姨妈找到街上,看到我俩在一个卖柿子的摊儿前哭,表哥说,她要吃,我没钱,人家都给了她一个了,她还哭…他就陪着我站在摊前哭…
慢慢长大了,他玩儿的时候不带我了,跟一群男孩到处跑。他经常能带一些新鲜玩意回来给我看,一本新的小人书、用铁丝弯成的手枪、漂亮的彩色玻璃弹球……在我还没看够的时候,这些新奇的东西已经被他锁进自己的箱子了。表哥的箱子不大,方方正正,藏在进家门的过道里面,他不许我动,更不会随便打开给我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新鲜物件?成了我童年一直想解开的一个谜。
长大一点,表哥去湖北当兵了,我又成了表姐的小跟班儿,整个暑假都跟着她,只要她不上班就一直跟着,她去男朋友家吃饭我都跟着。表姐经常给我一些零花钱,那个时候最爱买花手绢,小发卡。
上学以后,经常跟我在一起的是小林表哥,他大我一岁,我俩同班,他的成绩比我好,我好像永远也弄不清楚数学怎么算,每次都考不过他。陕北冬天的早晨刺骨的冷,那时候六点多就上课,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站在门外叫我去上学。我跟外婆睡,她怎么也叫不醒我,醒了也赖着不起,小林表哥就在寒风中等很久…
夏天的记忆是在县城南边的河里度过的,立新表哥和艳林表哥都带我去河边翻过螃蟹🦀️。搬开河边的石头,下面经常藏着小螃蟹🦀️。河岸上是大片的菜地,玩累了就去摘黄瓜🥒西红柿吃,外婆的菜地也在河边,但摘的时候只找长的漂亮的摘,不管是谁家种的。
秋天,舅舅院子里的梨树结满沉甸甸的大麦梨,皮厚、水多、甜,我至今没见过那么一树果实饱满、结果稠密、个头硕大的梨树,果子成熟的时候能装满几大筐。爬树摘核桃也是在表哥的鼓动下完成的。小时候见到的核桃树都很高,不敢奢望自己能爬上去,只是抬头仰望英雄一般的表哥们在树上边摘边玩儿,我在下面捡,可是慢慢的也想上树,就在表哥连拉带拽下滋哩哇啦吓得连喊带叫的爬上了树。起初坐在树干上不敢动,也不敢往下看,几次之后就像人猿泰山般在树干之间轻松转换了。只是给新核桃去绿皮会弄的满手黑,好久退不了。
好久退不了的还有用凤仙花加明矾染的指甲。我们把凤仙花叫指甲草,姨妈种了它就是为了给我们几个女娃娃染指甲。每到开花时节,表姐带着我和妹妹把指甲草加明矾捣烂,敷在每个指甲上,再用花叶裹住,用线绳系上,等上一夜,第二天一早指甲就成红色了,而且能保持很久。这一夜我们既兴奋又期待。
秋天更美好的记忆是满满一院子收获的玉米,大人小孩都坐在洒满阳光的玉米中间,把无数玉米棒化成玉米粒,满眼金灿灿的,伴着外婆姨妈哥哥姐姐们的欢笑声,愉快的看着金豆一般的玉米粒在手中跳跃…这是我脑子里有关丰收的永久画面。
外爷去世早,外婆一个人要种自家的几分地,夏天收获了麦子再种上玉米,还要经管几分菜地,姨妈工作之余成了她最好的帮手,小时候我经常看外婆和姨妈戴着草帽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再后来大姐夫也成了主力。神奇的检察官大姐夫是典型的生活百事通,他懂得伺弄花草植物,会修一切物件,我至今过日子遇到搞不懂的生活问题,第一个就想到大姐夫。艳红姐姐是帮我最多的,我当初考播音员就是在她和姨妈的鼓励下报名的。她厚道直率心眼实在,带孩子细腻耐心,讲究科学方法。我的小鹿儿就是跟她长大的,其实到现在我和女儿都离不开她。
我家有个特点,男同胞特别会做菜,从姨夫、舅舅到表哥、姐夫,过年过节炒几个菜从来都是男士们露一手。
在我们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听外婆的,她是家里的最高领导,她的屋子也是全家每天下班后集合的地方,哪天不去外婆家,就好像少点啥。外婆家是我们兄弟姐妹相聚的地方,也是我们童年和青少年回忆中最重要的地方,更是我们成长的精神家园。领导我们精神成长的就是我们不识字的外婆。外婆的去世是我们最痛心的事。关于外婆,必须为她专门写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