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双休日,老李站在校门口,阳光耀眼,他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老李照例穿着那件黑色昵子大衣。自从评上高级职称后,老李就喜欢上了黑色,低调的华丽,这才符合他的身份。只不过他只买了这一件,从初秋穿到初冬,热也是它,冷也是它,三个月后,低调依然,华丽不再,左下襟一块污渍,应该是上个月肉汤痕迹。老李没去洗,也没人帮他洗,老单身汉的日子,难!
老李和贵哥一样,喜欢请客下馆子。对于酒馆,老李有一种复杂的想法。没去之前,酒馆是万恶之源,是堕落,是腐朽。二两酒后,酒馆是天堂,是正义的战场,是老李藐视一切领导与王法的演讲场,这时候,再丑的老板娘也是爱人同志。
要等的人来了一个,是老王。老李和老王搭档多年,一起挨过训,受过气,忍过白眼与讥笑,是难兄难弟。如今老李发达了,买了车,搬了新居,又评了高级职称,看着老王,老李忽然有了一点优越感。
老李冲着老王笑了笑,没有咧开嘴,露出他的招牌黄板牙。“高级教师,从笑不露齿开始。”老李拿到红灿灿的职称证书后暗暗对自己说。老李的微笑,配上眉心的那颗肉痣,原本就高深莫测,抿上嘴,愈发地神秘。
老王早一天接到老李的邀请,忐忑了一夜,他以一两的酒量,混迹酒场几十年,靠的是装腔作势,装聋作哑和装疯卖傻,老李和他共事多年,靠装,怕是混不过去。一大早,他特意去药店买了几粒头孢药,准备实在躲不脱时,做为保命的杀手锏亮出来。
锡哥的车快来了,老李为了请客,专门请了锡哥开车。临上车,老李电话响了,电话一接完,老李连连叫亏: “天哪,他怎么晓得我请客?”
老王正好奇,是哪路神仙让老李如此紧张,大老远,一个人也穿一件昵子大衣,背着手来了,老王一看那胖胖的体型,走路不疾不缓的样子,便知道是孝刚。
老李轻声对老王说: “他来了,今天准备的酒怕是不够了。”
老王听说过不少孝刚喝酒的传说,说他屁股一挪,就可再喝下一场。更有人把他奉为二中喝酒第一人。老王心想,孝刚来了,今天喝酒的规格又高了一截,捏着口袋里的头孢药,老王暗自庆幸,佩服自己的机智。
孝刚越走越近,老李的内心挣扎得越发厉害,他突然一咬牙,对老王说道: “等一下,我再去买两瓶。”
孝刚走到老王身边,一脸得意地笑着: “老李呢,他今天不是请客吗?”
老王问道: “你怎么知道?”
孝刚说: “我在高三四楼办公室,看到老李在高二办公室一个接一个打电话,我等了半天,他不打给我,我只好主动出击打给他。”
不愧是二中酒场第一人,酒场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老王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句话的涵义: 人在千里之外,酒眼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