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书皮
“包书皮”,估计如今的孩子们很少干过。
那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我上小学时的事儿。
开学第一天,老师发新书。新书发到手之前,必须先把小脏手洗净,郑重地接过书,先闻一闻,真香!“书香”于我,真的是深入灵魂的记忆。虽然那时候,每学期开学,只发两本书:语文,数学。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放学回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包书皮,这是一件大事儿,也是细致活儿。把早已准备好的报纸,先对折,折出一道印儿,再铺开,把新书的书脊与那道印儿平行,让报纸的上下边均衡,再用铅笔沿着书的上边和下边各划一道线。划完线,把书拿开,报纸再对折,用剪刀沿着铅笔划的线剪开,剪的长度视书的厚度而定:书厚,就得多剪点儿,书薄,就得少剪点儿。对折着的报纸,上边和下边各剪下一个长方形,再铺开,把新书的书脊对着中线,打开书的最后一页,报纸上边和下边折进书页里,右边再折进书页里。书的第一页也这么干,就完成了。
刚包好书皮,需要放在案板底下压一宿,上边放点儿重物。第二天早晨拿出来,书皮就平平整整、熨熨帖帖了。再用粗笔,在本皮上郑重其事地写上班级和名字,就大功告成了。
第二天来到学校,小伙伴们第一件事儿,就是比比谁包的书皮最好,谁的书皮最平整、最熨帖。当然,谁把书皮包的跟包子一样,谁就是大家伙儿尽情嘲笑的对象。
包书皮的材料,报纸不算是最好的。更好的材料,是硬硬的牛皮纸;最好的材料,当然是谁家过年时,为了贴新年画,从墙上摘下来的硬硬的、厚厚的旧年画纸。所以,每逢过年,就盼着得几张年画纸。
我的记忆里,那时,包好书皮的一本语文书、一本数学书,用过整整一个学期了,书皮已经磨的、脏的不成样子了,把脏兮兮的书皮扯下来,里面的书,还跟新的一样!那才叫自豪呢!多少年以后,翻到自己的箱子底,还能找到那些书,那些“崭新”的旧书。
因为这“书香”情节,几十年来,除了有空儿爱包书皮,自己还养成了一个坏毛病:凡是自己用过的书,不管是啥书,都不舍得随便扔掉,即使是再也用不着的书,也是如此。从乡下中学调到县城中学,住了两年宿舍后,妻子也调到了县城中学,就把家搬到县城,租了带院子的两间民房,雇了一辆加长130货车,除了铺盖、木板床、坛坛罐罐,就是那些书了,塞了两个大纸箱。
租房住了三年,我和妻子省吃俭用,终于贷款买了一栋旧楼房。2003非典那年的暑假里,终于搬进属于自己的家了!当初的两大纸箱书,早已“扩编”,得有四五个大纸箱。
如今,家里最多的,还是书!橱柜里塞得实在装不下了,就用绳子一大包一大包捆着,一层又一层摞着,把客房摆得没地方下脚。就这样,也还是舍不得卖废纸。
因为——
书,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