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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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命题作文:我曾经认识的人

01

趁着暖阳还在,我正在自家小院的吊绳上,拍打着蜷缩在橱柜一个季节的羽绒衣时,竹青轻轻推开门走进来说:“我就知道你会在阳历年回家。”我瞅了瞅她身上鼓起的肉,她立马虚笑着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又长胖了。”

天挺冷,她嘱咐我戴好帽子。出了大门,我问她去哪?她不说话,扯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往前拽。此时,耳朵里已有悲悲戚戚的唢呐声灌入。等我们牵着手来到巷口,街道上有一个如蒙古包似的棚子,被白布捂得严实跌入眼睛。这是庄子用做白事儿送故人离去,临时搭建的灵棚,于自小生长在乡村的我来说,并不陌生。

是谁死了?我的眼睛住满恐怖,顺着苍白的棚顶一路穿梭到棚外支起的八仙桌上。紧靠着桌子有一杆立起的木棍儿,上面挂着一串黄橙橙的纸钱,在风的鼓动下扭动着身体哗啦哗啦响。八仙桌旁就坐几位面色肃然的村管事,还有一张再亲近不过的面孔,此时趴伏在桌面用手中的细软笔,在记账本儿上写写画画。周围除了庄子几个爱凑热闹的婆子远远观望,近前吊孝的只有寥寥几人。

“你爸也在那儿记账哩!”竹青用手腕轻轻碰着我的胳膊,我把脸转向她,她立马狗腿地趴在我耳边窸窣着:“是狗日的权大牙死了。”我大脑的细胞迅速集结活跃起来,反反复复在脑海中翻找权大牙的旧面孔,以及发生在她身上各类的故事。

权大牙是权婶儿的别名,当初还是我们小孩给她取的外号。因为嘴里有两颗龅牙包不住牙龈,说话骂人时两颗大牙像岗哨似的冲在最前面。村里一帮淘孩子取她闺名的一字,后面再添上大牙,从此成为套在她身上多年抛之不去的大号。最初我们喊后,总会捂着嘴让笑声在口腔里串腾一番,时间久了也就不稀奇了。

她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怎的就死了?我表情木讷眼睛闪烁着好奇,毕竟人死为大是一条生命的仙逝,那些骂人的话怎么也溜不出口。

“你住城里肯定极少看到出大殡的场面。一会儿她家亲戚来了还要跪拜放鞭炮,有的看了!”竹青有些兴奋,搓着手踮着脚目光里期待满满朝着灵棚望去,眼底丝毫没有悲伤,新奇却是难以掩饰。是啊,像权大牙这种泼妇,活着的时候骂遍整条街,恨不得和谁膀对膀头顶头干上一架,这种人死了等于为民除害,庄里人只会拍手叫好,又怎会为她而悲伤流泪呢!

人活成这样真是造孽啊!

我想起奶奶在世时说的这句话,也倏地想起,她老人家去世也在这条街道上搭建的灵棚,但却是人山人海。村里人争先恐后为奶奶送纸上香,脸上落满悲伤,还有些与奶奶交好的老人,扶着灵棚望着她的画像嚎啕大哭。当年人头攒动的场面,与今日权大牙发殡现场人影稀疏,对比鲜明。这也是她多年造次不得民心的结果所致吧!

02

权大牙的外号,面对她我可不敢这么叫。只能叫权婶儿。但一个女人名字中带个权字实在令人费解,听说是她爹当初为了让她顶起家里老大的角色,为了不让人欺负才起用的这字。权婶儿娘家除了她爹没有男丁,她娘养了一窝四个全是扎小辫的。家里没有男娃备受族人及村民歧视,遭尽白眼的爹只能把她当成男娃子驯养,就连名字也偏向男生。

听说权婶儿为姑娘时性子野,她家没劳力挣不了公分生产队分的东西也少,她就带着妹妹们去田里偷地瓜,被抓后反倒打一耙,说治安队长摸她的屁股,这事儿才算消停。

后来权婶儿嫁给庄子一户人家里的老三。她男人性子懦胆子小像个娘们儿,公爹为了替儿子立门户特意托人上门说媒,还指定就要娶马家的大闺女马秀权。听说当初权婶儿看到三叔的照片,两颊羞红一眼就相中了。郎有情妾有意两个年轻人就走到一起了。

一转眼马秀权结婚几年,生养了一个闺女后又生下了儿子小光。从此飞扬跋扈、滚刀肉、搅屎棍……年纪尚轻的她,就被各类恶心的光环套牢。

我家和她家住一条街道但不是邻居。平时她喜欢惹事生非,搅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日子贫穷时家家户户都养鸡鸭,企图从鸡屁股里掏几个蛋贴补家用。那时候大街上热闹得很,鸡鸭成群犬吠鸡鸣,一幅庄里人家才有的喧腾画面。鸡鸭满大街的跑难免会有丢失,可也怪了,别人家偶尔有一次,唯独权大牙家丢鸡最勤,今儿丢了芦花明儿又走失大白羽,于是与之相近的东邻西舍成了最先怀疑的对象。

那日,她家一天下一颗红皮儿蛋的红冠黑羽母鸡又丢了,她气鼓鼓地敲开邻居家的门去人家家里翻找,抱起圈在鸡笼的鸡就走。邻居王婶儿心有不甘,说自己的鸡凭啥让她抱走。于是二人手脚并用扯着嗓子对着骂,她扯了人家的衣服人家抓花她的脸,凑热闹的乡邻也跑来观望。最终鸡没被权大牙抱走。

没顺走鸡,权大牙岂能罢休。先去茅厕舀了一皮桶粪水浇在王婶儿门上。夜半时分,王婶儿听见响声出来院子,一脚踩在一只血淋淋死猫的尸体上,她大叫着吓尿了裤子。听说那猫还是被开膛破肚后,心有不甘地睁着两只滚圆还闪着蓝光的猫眼。随即追来的王叔开了灯一看,躺在院内的岂止是一只血呼啦的猫,还有死耗子、冻成冰坨的大便。王婶儿两口子那个气啊!西北风肆虐的半夜,一向老实巴交没学会骂人的夫妻俩,直着脖儿站在院内,打着哆嗦叫骂了那人的祖宗八代。虽然他和邻居心知肚明这事儿是谁干的,无奈没有证据,只能干骂几声出出气。

不些时日,王婶因为惊吓过度发病后体虚。为了给老婆创造一个养病的好环境,王叔一家搬去他爹娘的老房子居住,宁可过着夏日淌雨冬日漏风的日子,也不回以前的住处。

权大牙与每户人家都有摩擦,唯独与我家保持客气关系,一方面出于我爹在村委办事儿,另一方面我娘压根儿就不屑与这类人纠缠。

像找鸡寻鸭这类老生常谈已生不出新鲜的事儿,做多了左右邻居也习以为常,尽量把自己的鸡鸭圈好不去淌这池浑水。别人没得找,权大牙就硬着头皮找来我家了。

“他婶子,俺家的黑毛鸡是不跑你家来了。”权婶儿咧着龅牙嘴嬉皮笑脸挤进了门。

“你自己去找找吧,看哪只像你家的。”娘在大门外搓着玉米粒抬起头冷眼说道。

“我,我看夹道的那只就是,这东西身子灵巧着呢就喜欢乱窜。”

“是你家的吗?那你以后可得看好了别让它再四处瞎跑。”娘猛地来了一句。

权大牙抱着鸡,脸上的横肉挤凑一起朝我娘打着哈哈。阳光爬在头顶,斜穿进老槐树仰天擎起枝干的缝隙里,晃在她的脸上。瞬间,那张肉饼脸像唱戏花旦的脸谱,带着几分邪魅。

她抱着鸡迈出门槛,遇到背着书包放学的我。她瞅了我一眼,还死皮赖脸嘻嘻着上前招呼。我跑到夹道一看少了黑鸡,气呼呼跑到娘跟前哭上了:“你为什么让她抱走咱家的鸡?那只鸡我一直喂着就是咱家的!”看着我擦着鼻涕哭得不成样子,娘叹了一口气说:“不就是一只鸡吗?让给她吧!她以后肯定不会再来咱家了。”

我那时不理解娘的做法,为这儿甚至好几天没和她说话。在我眼里她这是懦弱行为,是向恶势力服软。不过,自从被权大牙抱走了鸡后,她以后不管丢了什么,果真再也没来我家寻找。在苞米棒子上市的季节,还打发小儿子送来几棒子青苞米,说是让我尝尝鲜。于是这条街上的人都服了我娘,因为我家不仅没和权大牙闹,还是吃上她家一口东西的唯一一户。

03

日子在小孩子奔跑的脚步中向前,在村口那棵有纪念历史被保护起来的老槐树上,刻满回忆。那滚烫的青春以及一张张稚嫩的面孔,都已沾染坚毅。我和权婶儿的孩子,一起在时空的穿梭中长大。

父亲还在村上做他的老会计,母亲那头漆黑的头发也被岁月撕扯得花白。权叔早年考取了大车证,那几年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一直在外颠簸跑车。手里有了闲钱的权婶儿,看到村里人都钻门路挣大钱,也时常坐立难安。

自打上级启动扶农利农的新政策,村村修老房修街道,以前一二米的道路扩修扩宽及路面硬化。而且每个村都设立主街道。精明的人们在街道铺设完毕,开门面做买卖。超市、餐馆、美发厅及粮油店等如雨后春笋般拱出地面。

权婶儿家的老房子正处于规划路上,面前就是一条宽敞的街道,平时逢五排十庄子的集市就在这条街道上交易。骨子里混的权婶儿却有一个精明的头脑。她看到烤鸡的买卖不错,硬是挤在先有的几家烤鸡店中间,也开了一间不大的门面。行业的竞争使得同行们敢怒不敢言,只能铆足劲儿在色泽口味儿及质量上求生存。

微风习习的秋很快卷走了夏的炎热,深绿的叶子也被时光的熔炉煮成浅黄。热火的青春在北风来袭的季节,一步步走向衰落。

因为班车延误,我坐最后一班客车回到小镇时已经七点,这天恰巧是中元节,庄子里每年一次祭奠先人的节日。这一日,庄子上的小摊贩做吃喝的买卖火爆,尤其像祭祀用的鸡鸭鱼肉都卖得很好,以至于我走了三四个铺子都没买到一只烤鸡。摸着店铺门口冰冷的烤炉,心里多少有些沮丧。

突然,从一只鼓着孕妇肚子的烤炉后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黑巴巴的青筋暴起,指盖间藏着黝黑的污垢。加之街道里已有香火的味道飘出,还有鞭炮霹雳啪啦零星炸裂的声音传来,让人心神不宁。

“是谁?”我跳着脚大叫,心悬在嗓眼儿里。

“云,是我不怕。”声音一停,一张黑褐色皱纹纵横交织的脸晃在面前。

“权婶儿啊!以后不能这样吓人了!”

“小妮子胆子真小。”她一张肉饼脸像挨了巴掌有些浮肿,将歪歪扭扭的笑容团在中央。

“你买烤鸡咋不来找你婶儿?咱家的东西保准比那些破烂店好得多。不仅味道好而且个头大。婶儿给你拿一只回家尝尝。”

“婶儿,鸡新鲜吗?”

“必须新鲜啊!糊弄别人还能糊弄云啊!拿回家直接吃。不好吃来店里找你婶儿。”说话间,她已经用黄油纸把鸡包好装袋递到我手里。此时头顶的门面上被风刮起的牌子,像人被吊起的身子,促使着我抓了鸡飞也似得往家赶。

回到家,猫咪花花蹦跳着扑倒在我的怀里,我抱着它进了房间玩耍一会儿。娘接过我手里袋子进了厨房,很快里面传来菜刀划动的声音。但这声音只一会儿便消停了,只听到她嗓子眼儿里冒出气恼地骂人声。

她风刮一样推开门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大块儿鸡脖儿,气呼呼地甩到花花面前。花花喵呜着叼在嘴里跑去远处。

“你真舍得给它这么大一块儿,我还没尝到味道呢!”

“烤鸡哪买的?”

“咱庄店里啊!”

“是不是老权那里的!你傻啊去她店里买?整条街属她家的东西最烂!”

我不敢吭声立马钻进厨房。黄油纸上露出一只几乎烤焦的鸡,切开的腹腔内糊着一大滩烤黑了的血迹。鸡表面发黑打眼一看就不是好货。

娘进了厨房一边收拾一边说:“权老烂就这样了,一辈子很难从良,谁都知道她店里不卖好货,这也是别人卖完只她家有货的原因。这种人做买卖怎会长久。”

娘,这个从来不轻易评别人的人,这一次是真的恼火,一晚上面色难堪。她疼的不是那几十块钱,她恨得是别人对她的欺骗,而且还是常年居住在一个庄子的人。她的心伤了。

秋的凉爽仿佛没有几天,冬姑娘一身素装走来了。落光了叶子的枝干擎在苍穹之上,被北风晃得发出刺耳的响声。那个曾经老人孩子流连忘返的热闹街头,如今可怜巴巴地暴露在空气中。我窝在封闭的室内正在翻看一本小说,隐约听到外头有说话声传来。

“老权正与小叔子斗架呢!咱看看去。”王婶儿正扯着我娘的胳膊往外走。凑热闹看光景,是一代又一代庄子男女老少最热衷的事情,是人之常情更是人的本能,无关对错。北风携着刀片儿,横冲直撞肆意在北大街权婶儿的店门外穿梭,权叔的二哥一只手搀着老父亲,腾出另一只手与权婶儿比划着理论。他怒气冲天两旁的髭须也跟着颤抖。

“我只想你这人善于计较罢了,没想心这么狠。看看你给老人送的啥饭,你是爹娘养的吗?”众人听着他骂权婶儿,眼睛转动着爬到他扔到店门外大一堆吃食上,手指也跟着指指画画。之后他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向权婶儿的眼神儿也变得犀利起来。

几个像石头蛋蛋一样结实的馍,冰天雪地里光溜着身子瑟瑟发抖。还有清水寡汤的那一提钵炒菜,没有一丝油花儿漂浮。那是北方人家冬季里最寻常的菜系。只是,白菜像被菜刀胡砍乱剁成三四指宽的方块或长条。菜里无油无肉,汤是汤菜是菜像一对冤家互不打扰。权二叔眼里噙着泪,颤抖着手臂把老父亲扯到跟前,扒开他的嘴让大家看。老人的一张大嘴瞬时暴露在寒风中,光滑的牙槽跳到众人眼中,上面竟然没有一颗牙齿。

“但凡你有点人性,就不会做这样的事儿!”权二叔扶着老父亲怒目滚圆已泣不成声。老人干瘪的眼角有些潮湿,颤抖着推开他的手。

“你这孩子闹啥事儿啊!我不是没饿着吗?”说完撇弃众人,拄着拐杖一步一颤顶着寒风往回走。风伺机而入灌进他的裤管,肥大的裤筒迅速膨胀起来,像两只氢气球随时就能把他扔到天上似的。黄昏的光线披在那具瘦小的身体上,顺势将他的影子拉成瘦长。

店门口,权婶儿已经和权二叔对骂上了,“你算哪根葱在我面前耍横。他一把年纪随时就能进棺材的人,吃那么多好的顶屁用,你要真孝顺你接回家养着啊!没人拦着你。”

“你这是人话吗?我看你就是毒蛇心肠,你下生后你老子没教你做人啊!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两人刚才碍着老父亲在,没大张旗鼓地对骂。老头儿一走,各种狠毒的话像释放的毒气,滋溜着往外冒。

要不是众人一直阻拦,以权二叔的脾气,巴掌早就落到权婶儿脑袋上去了。见人都撕扯着不让他靠前,恼羞成怒的权婶儿也开始撒泼了。

“嗷嗷,你个操蛋的烂人欺负我娘家没人啊!”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先两手把头发挠乱,后次蹬着两条老腿放起了无赖。

“赶紧起来吧,地下够冷的。”此时有众人上前劝阻。不知是在人前落了羞臊还是被人冤枉觉得委屈,屁股不但不起,还拍打着地面啪啪响,之后又耍起用头顶撞着墙壁说不活了一套把戏。旁人一看这架势没法劝了,只好匆匆躲开,心想着你爱咋滴咋滴吧!最好能作出人命来才好。

04

竹青扯着我的手腕儿,说要钻到灵棚前面去看热闹。都大姑娘了哪有往人群钻的道理。我笑她太疯闹了。她却把嘴一噘摇着我的胳膊:“不行,今天必须去,下次你还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我和她挤到灵堂前面,远远的半包围的灵棚迅速映入眼帘。虽然天气较冷,棚子里依旧跪着身穿白孝的人。头上扎着孝带,脚上的鞋用厚厚的孝布遮掩,像从雪地里钻出来似的,给人一种白色的恐怖感。此时的权婶儿,已化成一捧灰粉,被装进小匣落座在灵棚的中央。一张彩色半身照片粘贴在小匣之上,那时的她穿着枣红的毛衣笑的正欢,两颗大门牙往外突出,像门将军把门。

一位三十大几的小伙儿是她的儿子,正跪座在画像前面,眼睛里似装有万千思绪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人不哭不吼心情极为平静。小伙子因为权婶儿街里横的缘故,从二十好几就开始找媳妇,到了三十多岁依旧孤零零一人。相中他的姑娘一听他有权婶儿这样的妈,头摇得像拨浪鼓。权婶儿的姑娘,听说二十出头就相中邻村的小伙儿,没过彩礼无宴席就成了他人的老婆,现在孩子都有了。

这时,客人正一波一波来上香。香毕,两兄妹齐刷刷抬起屁股跪坐地上,低垂着脑袋面朝客人叩头作揖。

下午三点,装着骨灰匣的灵柩伴着吹吹打打悲戚的哀乐,穿过庄子的大街小巷,拂着经年累月贯穿南北的风,被抬进墓场。那里有早已备好的墓穴,旁边还有一堆富足的黄土。

殡葬过后的街道,干净的连拐角的落叶都不见踪迹。一场悄悄降临的霜降,将地面用白色的绸缎包裹,让人很难想象就在昨日,这里曾做过一场令人难忘的葬事。

懒洋洋的太阳,总是睡饱后才揉着朦胧的眼睛爬到庄子的上空。几只花喜鹊,心情愉悦在老古树上跳来跳去叽喳喳地叫。王婶儿要搬回老屋住了,从此娘的身边又多了一个陪伴的影子。那些浑厚的家长里短的飞笑,也会像淘气的孩子,在弄巷来来回回追着风跑。

我要回城了,竹青来送噘着嘴儿晃我的手说:“下次你回一定要陪我多住一段日子!”这里是我的故乡啊!我何曾舍得离去?如果可以我想留在这里过一辈子。

仰望着天空,上面除了几朵不成样子窸窸窣窣破碎的云,那些来去自如的鸟儿,只看到黑乎乎的影子,便一闪着呼啸离去。

权婶儿去了她的世界,以后的庄子里还会再有不同的权婶儿出现,和相邻们依旧演绎着那些鸡飞狗跳的事儿。时间久了,还会有人记得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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