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你们自己去看好了，去去去，你们都出去。”伴随着一个怒不可遏的女声，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强行推出教室。

“给你们两天时间！”接着是一声更大的怒吼，门被“呯”的一下甩上，留下几个半大小伙手足无措，面面相觑。

这时，天边掠过一道闪电，一阵闷雷响过，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洒落下来……

第一章      单招

S县是南方的一个小城，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小小县城，因为近年来城镇居民化，大多数农村人为了孩子上学都在县城购买商品房，使得这个县城在几年内竟扩大了数倍，人口也猛然剧增。由于网络的普及，让这个原本闭塞的小城虽没有大都市那样的繁华，但在它淳朴的民风里却也处处可见现代文明的气息。

楚佳慧也和那许许多多来自农村的年轻人一样，早年由于家中贫困，孩子才一岁多时忍痛丢给婆婆，和丈夫一起到沿海打拼。所幸经过夫妻俩同甘共苦，在儿子许涵入学前就在新城区买下一套带院子的商品房。

后来，婆婆年岁渐大，只好让丈夫独自外出打工，自己则留下来照看老人和孩子。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佳慧独自在家就是十来年。今年儿子许涵就要面临高考了，虽然成绩不是很好 ，但佳慧还是和许许多多的父母一样，期盼着孩子能够考出好成绩。

时值早春，万物复苏，莺飞草长，正是一个孕育希望的季节，小城也被笼罩在淡淡的春意里，只是湿润的空气中仍透着丝丝凉意。

早上还不到七点，许涵吃过早餐就背着书包，骑上自行车出门 。宽阔的水泥路上早已熙熙攘攘，大多数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他们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鲜明的蓝红两色汇聚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是通往县一中的展鸿大道，S县自古就被称为“才子之乡”，而一中不管是从师资还是环境、学风还是升学率都是全县顶尖，所以这里的居民都有一个共同认知:  只要考进县一中就意味着已有一条腿踏入大学门槛，似乎只要进了这里就可以一展鸿图。于是这里的中学生无不以考入一中为荣，而这条通往一中的大道人们早已忘记它本来的名字，被大家叫做“展鸿路”。

人流快速向前移动，然后又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汇入这道人流，顺着大道涌入那高大气派的校门，之后便分散消失在几栋崭新的教学楼。

许涵随着人流走向了F楼，这是一栋五层建筑，除一楼外，每层有5个教室，每个教室旁边都配有一个班主任办公室。只要对这个学校稍有了解，便会对这里的班级优劣一目了然，它的一楼是文理两科的模尖班，以及校务处，这里聚集了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同时也拥有这个学校最好的师资。然后二、三楼是尖子班，再上面两层就是普通班了。简单明了的分配，却残酷地将这个文明之地的优胜劣汰规则一展无遗。

许涵一边向楼梯口走去，一边用略带伤感的眼神往一楼教室看去，曾经这里也是他的目标，曾经这里于他似乎也是触手可及，可就因为中考时的一个小小失误，他最终以一分之差与这里失之交臂。如果当初没有那个失误，如果没有那一分之差，如果……那我现在会是另一个模样吧？他感伤地想，又甩甩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唉！都过去了，也许我可以以另一种方式结束这难挨的高中生涯。他垂下了黯然的眼眸，快步往楼上跑去。

高三（15）班教室里，一反往日的紧张肃穆，显得有点纷乱嘈杂，班主任黄青云站在讲台挥舞着手，面带笑容不知在讲些什么，不过很明显是个轻松的话题。

许涵看看手腕上的表，并未到正式早读时间，于是绕到后门进入教室，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默默无闻，每天都会在老师来之前几分钟到达，这样就可免去向班主任请示进入。

只是今天自己好像来得还是有点晚，大家已经在七嘴八舌地讨论昨天就已预知的话题——单招。这是近年来高校针对那些明显无法被大学录取的学生所设的一种新的录取方式，是最近几年去除三本之后才出现的，大概是以前的三流大学为招揽生员想出来的新花招。据说只要提前报名，通过简单测试，不必等到高考，便可提前被他们学校优先录取，但这通常是那些对高考毫无希望的学生才会走的路径。

尽管许涵尽量不让人注意，却仍被班主任看见，于是点名道:“许涵，你对单招有没有兴趣？”“……你……旁边的几个……都报了名。”略一迟疑，班主任黄青云又加上了一句，眼里却带着复杂的情绪。

对于许涵，黄老师是有遗憾的，她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学生的传闻，许涵中考时以一分之差被仅次于模尖班的高一（5）班录取，然而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成绩一路下滑，在一学期后重新调班时被分到自己这个普通班里。最初也曾尝试过去挽救他，找过他谈话，用过激将法，可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拳击在了海绵里，毫无效果。虽然知道这是个很聪明的学生，可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感觉得到在许涵心里有一个结，自己却找不到打开它的办法，只能看着干着急。她恨 ，恨他的自暴自弃，恨他好玉不能成器，好铁却无法成钢，可她最终妥协了，也放弃了，因为她知道，一个不想站起来的人，别人是怎么也扶不起的。

于是她把他由最初第三排正中的位置调到后面的角落，只因为怕看到他，只因为看到他就会有莫名的心痛。

许涵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老师会点他的名，他诧异地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同学，只见那几个平时和自己走得很近的同学都脸带微笑地看着他。“我们怎么知道那个学校好不好？”他犹疑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确实的问题，虽然昨天老师就一再强调那是本省最好的专科学校。

“那你们自己去看好了，去去去，你们都出去。”一股恼火莫名地涌上来，黄青云一下冲上去，把几个报单招的学生全部推出了教室。

虽然早已知道他已放弃，却从未想过他会放弃得如此彻底，居然连高考都不想参加？到底是什么事让他甘愿如此消沉？他凭什么这样轻率就地决定自己的前程？他怎么对得起他的父母、老师、还有他自己？眼里闪过深深地痛惜，泪水瞬间盈满眼底。

“给你们两天时间。”刻意忽略掉几个学生的无措，又吼出一句，“呯”的一声甩上了教室门。黄青云颓然跌坐在刚刚空出的座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脸涨得通红，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仰头将即将夺眶的泪水强逼了回去，然后向教室里一脸愕然的学生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早读吧。”

朗朗的读书声渐渐响起，掩盖了所有不快的心绪，也掩盖了窗外山雨欲来的前奏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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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