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的禹州美如画卷,柳条儿刚刚抽出新绿,随风飘扬在半空,放眼望去嫩绿的小草焕发着勃勃生机。城内小商小贩在温暖和煦的春天里叫卖着,连吆喝声都格外明快飞扬。
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一行四人四马,穿过这条并不宽敞的街道,飞奔向禹州最尊贵的府邸-定阳王府邸。
要说定阳王并不是皇帝的手足,但因卓越的战功,世代尚武,忠君爱国,被封异性王,比那些因为是同胞手足,而被皇帝猜忌的亲王过的自在许多。而且禹州距离上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是天子脚下处处受限,一切都是刚刚好。
定阳王半生戎马,儿女不多恰好凑两个好字,两儿两女,其中王妃所出有二子一女,还有一个小女是侧妃所出,据说定阳王在外威风凛凛在内那是唯王妃是从,对两个女儿如同至宝。儿子嘛,世子当然是严格要求,一丝差错也不容有失。活脱脱是小号的王爷,对此王爷甚是满意!
小儿子也想打造成大儿子的翻版,可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偏偏事与愿违,小儿子古灵精怪,说是纨绔可也不像其他世家少爷一样流恋青楼,夜夜笙歌,最多属于贪玩多一些。但是经常一拍脑门留书一封,就离家数月,杳无音讯。
回来的时候大多一顿家法伺候,也甘愿领受,说是家法,下人哪个敢真打,多是做做样子,老王爷也知小儿子虽顽劣却也知分寸,不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在父母兄长疼爱下长大的明朗少年,怎能不会是内心深处暖阳一片呢。说到外貌,王妃一度要当女儿来养,王妃怀二王子的时候坚信是个女儿,面庞红润,身子灵敏,结果出来还是个小子,一度郁闷很久,哪知小王子越长越像自己,粉嘟嘟甚是可爱。直到小妹出生王妃是把他当女儿养的。
待到去年长开了,身高猛的抽条,直奔他的父兄,面庞也变得有棱有角,今年俨然要超过父兄,成为家里最高的人,再也没有了圆润可爱的模样,站在那儿,清瘦,但是挺拔刚劲,一股子气势隐隐散发出来。
此次来府的正是宣圣旨的刘公公,只见他翻身下马一脸笑眯眯地走向王府,“圣旨到~”。王爷整理了一下仪容挟着王妃一众儿女、家仆跪了一地。
“定阳王,军功卓著,履定边疆,自前述职已有数月,今春暖花开,祭祀在即,着定阳王速速入京,以解朕念。”
乍听之下,这皇上是想念定阳王了,邀其入京。深思其中,祭祀还有月余,从禹州到上京不过一日之程,根本无需速速入京,定阳王已然明了,定有大事发生。
定阳王宦海浮沉这么多年,固然靠的是军功,但也不是一介莽夫,论洞悉官场风向苗头,并不逊色于军事才能,最近朝廷内外可谓内忧外患。
在内,皇帝身体日渐衰微,太子在储君之位二十年,日益不耐,大臣们盘根错节,明争暗斗,虚耗内力。在外,北部大行国日渐强盛,屡屡侵犯边境,虽没大肆侵略,却也耗费心神。但最近几年,刚刚议和,大行国并未有多动作,此次昭他入京,必然是内忧。
此刻他已了然于心,淡定地接过圣旨,谢恩,而大脑却飞速运转,预设了不下三种情景下该如何调兵遣将。一番谋划之后,只剩让他头疼的小儿子,在这关键时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不在也好,此行如果要兵行险招也未可知。
“有劳刘公公,刘公公屋内稍作休息”定阳王客套起来。转头对侍女说“上茶”!
“不敢、不敢,定阳王折煞老奴,皇上有令,奴家不敢停歇,多谢定阳王美意!老奴就此告辞了”。
定阳王低头看了一眼,说“既如此,本王不留座了,明日本王即刻启程上京参见皇上”
刘公公诺了一声,转身告辞,定阳王妃转身望向夫君,似是询问,似是狐疑,“明天?”定阳王伸手安抚住王妃的手,
“对,你去收拾一下,没事的,放心好了。”
“可是钰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这次他出去我特意提醒他,不要误了一月之后的祭祀大典,此刻怕是还早,他应该回不来。”
“让老曹在家守着,等他回来再赶来不迟,现下他不在也好,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定阳王说完,一双眼望向了远方。
“好,那我去安排行程。”王妃答。
“去吧”,定阳王只有对王妃才会有柔和的一面,其他人都像欠他几定金子一样的冷。
“璋儿,你随我来。”定阳王转身对大儿子说。
“是,父亲”。
上京,果然名不虚传,繁华似梦,此时已经入夜,豫水河畔,华灯初上,点点灯光汇聚在河道两旁,歌楼上莺莺燕燕,嬉笑玩闹,婉转歌声飘出窗外顺着河流挟着点点河灯顺流而下,轻歌曼舞,妖娆身姿让人沉醉不能自拔。
任朝堂上暗潮汹涌还是北方强敌虎视眈眈,好像都与这儿毫无关系,人们依旧过着自己的闲适日子,做着一场人生大梦。
今夜微风,月明星稀,一座酒肆的露台上立着一位少年郎君,长身玉立,他并不着那上京贵公子一向喜爱的啰嗦长衫,而是一袭黑色劲装,却不同于夜行衣的随意,尤其在脖领,纽扣,袖口处,隐有银丝穿插,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灯火,仍能透出像河面上一样的粼粼波光,料子挺括,衬得他身形更显挺拔,单单站在那儿,不言不语,就是极美的一道风景线。
春风拂过,吹起他鬓角散落下来的几丝碎发,但见他手持一尊小巧精致的酒杯,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下一刻抬手一饮而尽后,双肘支在阑干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手中酒杯,一双眼睛虽不大,却分外有神,俯视下去紧盯着这条护城河,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他脸上沉思的表情,任谁都以为这美少年应是趁次良辰美景,听歌消遣的,而他明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