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天，褚国栋都会在下午那个时间段，在2103演算和阅读，等如烟来，然后帮她解答疑惑，再给她讲一两个章节。如烟学得很快，慢慢看懂了那些英文和数字各种排解的符号、程序，会用科学推理而不是死记硬背研究了。

不过，每天五点半，褚国栋都提前离开，他从不邀请如烟一起走，如烟也不好意思一起走。但是，这段时间，如烟的生活很充实，每天乐开了花，回去宿舍一句话也不说，见人家面总是笑咪咪地打招呼。

星期五的下午，褚国栋讲完题目后，问如烟，“明天周末有什么打算啊？“如烟想想，“听说秋日的红山很美丽，枫叶红了，漫山遍野红彤彤一片。别人都慕名而来观赏，我想和舍友去爬红山。“

“嘻嘻，这么好啊，带不带我？帮你们扛水？“ 褚国栋的神情，没有一点正经，如烟怕又是个嘲弄人的陷阱，她歪着脑袋想啊想。

“好了，知道你不乐意，送上门的工人都不要。需要我帮点什么吗？比如，买些蛋糕啊，瓜子啊，饮料啊，嘿嘿……“

“不，我们都买了——不过，我们没相机，你能帮我借一台吗？“那时手机没有拍照功能，相机也很新奇，如烟试探着问。

“当然没问题，你找对人了！今晚九点半，九食堂门口见。“

如烟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惊喜不已，想到还能拍下一些美照，恨不得立刻出发。

晚上九点半的九食堂，竟然有夜宵开放。如烟看到塑料门帘旁边立着一个黑影，低头按手机按钮，肩上跨一个袋子，她迎上前，是褚国栋。见到如烟，又露出招牌式的狡黠笑容，“嘿嘿，相机给你，但要记得拍好看点，不然，下次不借了。“

如烟拉开拉链一看，天哪，是调焦的大相机，惊讶地赞叹：“想不到你有这么好的相机。“

“当然不是我的，借的。“

“这样啊，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原物奉还。谢谢，走了啊。“

“好，我去吃夜宵了。刚跑完步。“

如烟又扭头过来，“跑步？在哪儿跑？每晚都跑吗？“

“东操。每晚跑。人很多呢。“

“哦，我以前，本科时每天跑。“

“哈，现在也可以呀。今晚为了给你相机，跑了一小会。“

“嗯，谢谢，再见。“如烟正要走，突然手心塞过什么细长的东西，褚国栋笑着只看她，不说话。

“哦，不是毒品。巧克力，别人的导师外国带回来的，就一块，给你一个人。“ 褚国栋看如烟把巧克力拿在眼前研究半天，着急地补上一句：

“别那么馋——我可以请你吃夜宵，这个留到明天下山时饿了吃。“

“谢谢你“，如烟挺感动，“夜宵免了吧，我减肥。“

“哟哟，什么年头，你减肥，要从人间蒸发了吧？“褚国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如烟，“就你啊，别闹笑话了。“

“嘿嘿“，如烟也学着狡黠地笑了一回，拿着相机跑了。

红山门票十元，拿了学生证才五元，实在太适合穷学生穷游了。入口是密密的树林，一直走到深处才爬山。有缆车，三十元上去，不过对于她们来说缆车只是风景，从没敢奢想。三人爬一会儿山，休息一会儿，坐下来赏景，拍照，还选了很多漂亮的枫叶夹在书里。

深秋的红山似人间仙境，“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远看如一团一团的红云，缭绕在人间。极目远眺，有种登临天堂的感觉。

三人轮着拍照，天高山阔，心旷神怡，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们刚爬到山顶呢。一瓶水三元钱，太贵了，渴死都不能买。又累极，只好休息，下山的路还很长，有其他人建议坐缆车，丽丽和如烟相视而笑，“我们又不是外来的游客。“ 许佳说，这里来过多次，缆车也坐了，像我们这样走路下山，少说也得三个小时。

果然，当他们一身疲惫走到平地时，感到阵阵冷风出来，傍晚天气转凉，远处色彩斑斓的火烧云燃得正旺，一切都美得如梦似幻，相机里的胶卷全用完了，今天实在收获满满。

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学校，先是拿胶卷去冲洗。然后，许佳请三人在叶澜园吃了一回瓦锅，说白天省了钱，晚上就放松一回。瓦锅里种类丰富，牛肉，肉丸，豆腐，各式菇类，土豆，粉条，应有尽有，各种美味混在一起，馋涎欲滴，等不及入口。

快九点了，如烟收到一条信息：“玩得怎样？九点半，九食堂门口见。相机，别人要用了。“

谢天谢地，刚好用完。如烟来到九食堂时，时间尚早，她便一个人在门口徘徊，看来来往往吃夜宵的同学，大多是男生，也许汗流浃背打球了，或者跑步吧，有的竟然穿个背心。这里是男生的世界，前后几栋都是男生楼。如烟有点不太好意思。

正无聊时，如烟感到有人拍了下肩膀，扭头看，果然是褚国栋，他有点气喘吁吁。

“怎样？玩得开心不？照片呢？给我看！“

“哪有那么快！明天冲洗出来。“

“记得带上，我帮你鉴赏下。“

周一下午如烟取了照片就去找褚国栋，他把其他人的和风景照摆到一边，挑出如烟的照片反复看了几回，问：“就这些？“

“是啊，这么多了，怎么？“

“唉唉，真可惜。“褚国栋头摇得像拨浪鼓。

如烟很生气，“可惜什么？又没用坏你的相机！“

“我可惜呀，你没有好的摄影师，看这些相片，都一个样，表情一样，动作一样，连背景都一样。可惜我的好相机，也可惜你的胶卷了。啧啧……“

如烟一把夺过照片，“不给你看了，你这人除了讽刺别人，还能不能说点好话？“

“哈哈，引经据典了，是不是你们《红楼梦》里的，什么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我没有啊！“他在那儿得意地笑啊笑。

“算你厉害，文理通吃。“如烟恨得咬牙切齿，却找不出话开反驳。

褚国栋又问，“晚上几点离开实验室？“

“九、十点吧，不一定，怎么？跑步吗？“

“不。九点我到你实验室楼下，你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干什么？“

褚国栋神秘地笑笑，“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