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我都会在早点摊上邂逅一对母女。女儿七八岁的模样，乖巧可爱，妈妈的长相却恰恰相反，衣着也格外粗陋。
可她们真真切切是一对母女。每天的早点摊上，所有的过路人都能看见女人一边督促女儿喝粥，一边旁若无人的大声讲话，她的普通话极不标准，垮垮的，甚至有些土气。
她总是反反复复地念叨几句话：“闺女，这粥香不香啊？多香啊！”女儿眨巴眨巴大眼睛，笑眯眯地点点头，张开嘴巴咽下一勺女人递过来的粥。“俊闺女，亲闺女，你倒是大口吃啊！”女人自己却从来不吃早点，她不错眼珠地盯着女儿看，嘴里还在不停地唠叨：“妮儿啊，上课的时候可要认真听讲，可不能捣乱！”反反复复几句话，女人能说上一个早晨！
说实话，我完全是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打量这个女人的。我固执的认为，“妈妈”该是温柔美好和贤淑的代名词，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头发永远凌乱，牙齿也不洁白，尤其她旁若无人的大嗓门，几次令我替她尴尬。
阳光照在早点摊上，别人都在安静地用餐，只有这个女人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实在有些聒噪。
有一天早上，吃早点的人很多，我一时找不到座位，只能与这对母女挤在一张小桌子前。那天我穿了一条新裙子，女孩一边慢慢地喝粥，一边悄悄用大眼睛打量着我的衣服。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女儿的目光，她替女儿擦擦嘴角的米粒，大声对女儿说：“妮儿，你看阿姨穿的裙子多好看！”
女孩从我身上收回目光，细声细气地对女人说：“妈妈，等我长大挣了钱，也给你买一件这样的花裙子穿！
女人听了女儿的话，一下子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声音居然有些扭捏起来：“瞎说！妈妈长得这么丑，买这么漂亮的裙子干啥？那还不是乱花钱！”
女儿闻听后立刻嘟起小嘴，着急地大声争辩道：“妈妈不丑！妈妈最漂亮！不信你去问爸爸！”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她温柔地拍拍女儿的小脑袋，粗糙的面容上竟泛起了美丽的红晕。
妈妈最漂亮！我霎时间楞住了，整个早点摊似乎也变得异常的安静。我呆呆望着眼前的母女，心被一种说不清楚的柔情层层淹没，酸酸的，暖暖的。仿佛看见多年前的冬夜里，半夜起身为儿子哺乳，多希望自己的生命就此为他而竭泽啊！
我想起曾在杂志上读过的一段话，那是女儿写给母亲的祈祷词：“一个女儿该怎样开口来感谢母亲所给予她的生命呢？还有她在抚养孩子成长时所付出的爱、耐心以及辛勤劳动？还有她跟在蹒跚学步的孩子身后的奔跑，对情绪不定的少女的理解，以及对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学生的宽容？还有她等待着女儿认识到她真是一位良母的这一天？”
是啊，无论贫富美丑，哪个孩子不是母亲辛苦孕育而来？又有哪个母亲不是怀揣着一份不求回报的舐犊之情？母爱面前，众生平等。
吃完早点，我取出一包口香糖，微笑着递到小女孩面前，女孩赶紧望望妈妈，妈妈依旧还是一副大嗓门：“还不快谢谢阿姨！”女孩一边向我道谢，一边快乐地接过口香糖，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双小月牙。
我的心因为这对相亲相爱的母女俩，温柔成了一泓湖水，开出一朵莲花。
作者▕ 碧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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