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呆了十天,浑浑噩噩的把自己缩在石头的被窝里,浑身发冷,当有一天,气温达到30度,我穿着毛衣出来买饭,热烘烘的太阳照到身上,我一阵眩晕,站在太阳下,让炙热的阳光狠狠把我烤了几分钟,终于不再寒冷……
石头住了10天院,脑炎,我吓得不轻,婆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完全是哭腔,我跳起来去写请假条,左想右想想不起来耿然叫什么,手在发抖,终于想起来李彦的名字,胡乱填上,跑到街上,没有车,需要等一个半小时,我跑到移动营业厅,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脑炎的症状和严重程度,心就不断往下沉,加上三月刚看了法国米歇尔.候斯坦获得龚古奖《儿子》这本根据真实经历写的小说,一对比,一个都20多岁的大学生患了脑膜炎,两天之内很快就失去了生命,脑炎,脑膜炎,到底有多大差别?
简直不敢想,越百度越恐惧,不是医生,因为无知而后怕,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待,等到车终于来了,车走了,还是无法安定内心。
当遇到大事,我反而不会大喊大叫,每一次都是让吞噬我的魔鬼噬咬我的心,我无能为力,还好还好,当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石头冲着我笑,我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转过头默默的擦了擦眼泪。
这个房间有六个小孩,五个脑炎,都是两岁到四岁左右的孩子,都是反复高烧不退,有个小女孩送来的时候量体温从没低于39,小女孩的妈妈给她爸爸打电话,从十二点多到下午四点多她爸爸才喝的醉醺醺的来,女孩妈妈交代他拿西峡包的特效退烧药也没拿,来了还是傻乎乎的晕着,也是让人无语.好在她们是唯一单纯发烧的,住了五天院烧退了就出院了。
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一个外婆带着孙子来,也是脑炎,她的女婿是上门女婿,所以爷爷奶奶来看了看孙子,给了亲家三百块钱,就像打酱油似的走了,夜里孩子发烧浑身滚烫,光着屁股睡在外面就不让盖被子,半夜我去厕所顺便摸了摸他的额头,估计也到39℃了,孩子和外婆睡一张病床上,我看着生怕他掉床下面,摇摇欲坠的感觉,石头爸爸给石头擦汗擦到半夜两点多终于困了,爬到床上睡下,我时常惊醒,不时去看看石头别掉下床。
第二天星期天,那个外婆的二女儿在上初中,领着生病的小男孩的哥哥六岁左右来到医院,玩了一天各种吵闹,三个孩子争手机,这个三岁多,一直发高烧的小男孩要看动画片,他哥哥不让看,要把手机抢来自己玩游戏,他们的小姨从哥哥手中把手机夺过来递给生病的弟弟,哥哥怒了,抡起巴掌给生病的小弟弟脸和身上啪啪打了五六巴掌,我真的是好心疼啊!
还输着点滴生着病呢!
大家都劝这个外婆让她小女儿带着侄子回家,可是这俩孩子就不回家,夜里居然玩手机玩累了,也找个病床呼呼睡下了。
等到周日晚上这俩娃子终于走了,可是小弟弟的病越来越严重,爸爸妈妈也没来看,我们病房的人都以为他的父母在外地很远的地方打工,回来不方便,结果原来妈妈就在内乡上班,可是就是一直没有回来看看小弟弟,到第五天,小弟弟从脑炎转成心肌炎,心大的外婆终于不得不转院去南阳治疗了。
保佑这个三岁多的小弟弟健健康康的治好,唉……
最后一个印象深刻的也是一个外婆,带着孙女来治病,我们共同相处了十天,这个也是招的上门女婿,她很喜欢说话聊天,一天时间她就把她女儿女婿的事交代的人人皆知,女儿在广州一家餐饮公司上班,底薪两千八,加提成每月一万左右,女婿在酒吧做调酒师,月薪四千加提成也一万多,然而生活不下去离婚了,孙女三岁半,从小跟着她,这个和石头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基本不怎么说话,不发烧的时候一天到晚抱着iped看动画,玩游戏,有一次他爸爸跟她打电话,她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叫爸爸,无论她爸爸问她的病还是任何事情,她都一声不吭,唉,外面的世界挣钱确实多,可是,我也由此真正明白了什么。
有时候,孩子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三年五年,错过了,成型了,不要再责怪什么,因为,缺失的是爱,是陪伴,再好的老师教授,也抚慰不了缺爱的灵魂。
不再想着走出去了。
也许low点儿,也许不能见识更好更广阔的世界,但是比起孩子,也许没有那么重要了。求仁得仁,心安了。
石头的世界里,有很多爱他的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老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皓皓哥哥棒棒弟弟……他总是兴致勃勃的念了又念,所谓的幸福,就是亲人都在身边,无论疾病健康,都爱着你,陪着你,这才是真正的爱。
这也许是病房里,我最深切的感受。
当走出医院,逼仄阴暗的环境被太阳的光芒取代,我深深的感叹阳光的美好。
终于熬出来了。出院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