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流行一个词叫“撩”。我非常不解这一用法,向朋友询问,他说“撩”在这里是“挑逗”的意思。我说所以“你撩我”等于“你逗我”?朋友又翻译为“花言巧语”。
我细查语源,发现朱熹注《论语》时写,“巧言即今所谓花言巧语”。有种被大V@到的感觉。
直到眼见过许多撩妹圣手语出惊人,应对自如。才知道,我去,原来和喜欢的姑娘聊天,应该是这种画风。设计巧妙的情节,拿捏精准的语气,玩弄彼此的情绪。终于知道玛丽苏小说的土壤在哪里了,简直是少女心的殖民地经济。
不过说到底,还是说话的事。但是说话, 原来是这么讲究的事
上周与故友聊天,讲到他中学时暗恋一个姑娘。之所以被定义为暗恋,是因为直到毕业两个人连手都没有牵上。在男生女生稍有暧昧都会引起老师和爸妈注意的岁月里,他们交流的方式,是一次次笔记里夹着的书信。每周五他会向她借笔记,她会在笔记里夹上一页纸。而周一他会用相同的方式回复她。
我问,那都能写什么,一页纸。
他说,什么都写。以后的梦想,想去的地方,身边的人和事。总有新奇的话题,总有说不完的事。就想告诉她,统统告诉她。一大段一大段的,现在想来,都是废话,我应该写满对她的喜欢,才不至于不了了之。
我说,不了了之?
他说,后来她与另一个男生走得很近,我在回信里写满了质问。纠结再三,丢进了男厕的垃圾桶里。从此没有没有信,也再也没有说过话。
相处太短,书信太薄,万语千言都不够。难怪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里,那么坦白,那么直接,那么用力地,想要告诉你,多么痴迷又多么致命的爱意。
小时候说,我跟谁谁谁好,无非是更愿意,去跟他多说几句话。十六七岁的年轻爱意,又有多少是,前后桌的交头接耳,睡梦前的只言片语。之前另一位朋友跟我感慨说,人越长大,越不愿意交朋友,就是懒。懒得把自己的日积月累的过去再介绍一遍。但不这样,又怎么让人了解自己。
可当你遇到那个喜欢的人啊,你真的会想,讲好多好多话。那么多记在笔记本上的套路,非不为也,实不能也。都是在每次开口前,就全然缴械。
真是毫无套路,点滴全靠真诚。
你会笨拙地坦白,你会紧张地告白,你会动用你能想起的词汇,一遍遍地把话题继续。有很多有趣的过去,有很多微妙的未来,有很多难以捉摸的现在,都想让你知道,都想让你明白。
所爱隔山河,山河不可平。那些无意义、无所谓、无味无趣的话语,都是多少迫不及待、脱口而出又强咽下去,一句句对你的爱意。移山填海,穿过原野与城市,疯狂地卖力地向你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