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不善于种花的人,阳台上种了不少花,春去秋来,能活下来的还是那两株虎皮兰,算了一下,这两株虎皮兰跟着我已经快有四五年了。
我是不太喜欢只长叶子不开花的植物的,奈何开花的种不活,活了也开不出花开,最后孤独而又绝望的在花盆里干枯死去,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于是,我便不打算买花了,反正也养不活,开不了花,心里这样想,但看到喜欢的还是会心动。
鲜花总是讨人喜欢的,因为花开的那一刻会给人带来惊喜。或许是因为收到了太多的关注和喜爱,她们的花期总是十分短暂,短暂到还没好好欣赏就悄然谢了。花谢了,叶也跟着落了,枝干开始发黄,一切就都结束了,等到了春天,枯枝开始萌芽,长出新的叶子,开花,结果,落叶,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常青类植物则不一样,它们有些从来不开花,也不落叶,只知道一个劲的往上长,永远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但是这样的植物与开花植物比起来总少了一份鲜活,多了一份呆板,你看那些咏物诗,总是写桃花、梨花、蔷薇、牡丹一类的居多,常青植物少有,大概是常青植物很少引起人们的共鸣的原因,总之不开花又不结果的东西,就像是一潭死水,实在是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
常青植物中也有一些开花、结果、落叶的,它们四季常青,开花、结果、落叶,默默地生长着。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松树了,我们这儿又叫枞树,一丛一丛的,四季常青,遍地都是,长在林子里看都不愿看一眼的那一种。
松树的花期在春天,枝头一簇鲜明的黄,在墨绿色的树叶中十分惹眼。家门口有一片松树林,一到春天吹南风的时候,总会吹来一地的花粉,扫都扫不走。听说松花粉是个很珍贵的东西,我没吃过,只见过办公室的老鼠偷吃领导的松花粉,夜里拉了一堆鹅黄色的粪便在办公桌上。我想,大抵是低贱的老鼠承受不了这种高贵的东西,所以全排了出来。
松树的叶细而长,带有一定的攻击性,扎在身上特疼,我是不大喜欢的。小时候跟着大人去树林里收落在地上的松树叶,鲜绿的叶子落在地上由黄变成褐色,薄薄的铺了一地,小时候最爱在那上面打滚,软软的滑滑的,从山坡上一路溜下来也不会觉得疼。那时候,松叶是很好的引火柴,家家户户都来收,若是去的晚了,看到的只剩下一片光秃秃裸露在人眼前的黄褐色皮肤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有松球捡也是快乐的,林子里的松树球有三种,一种是还没开,形状有点像橄榄球,又比它稍微细长一点;另一种是小而圆,开得像橘子那样的;还有一种是个头大又饱满、瓣儿全开了的,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最受人喜欢。捡回去扔在灶炉里噼里啪啦的响着,是它生命最后的高光时刻。后来长大了些才发现,大城市里的人把这些松球买回去当艺术品,摆在橱柜里积尘。
长大后,村里头家家户户烧起了煤气,也没有人来收林子里的落叶了,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人走在上面,脚下发出“吱吱”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风吹动树叶一样,带着几分柔情在里面。站在小山坡面前,看着厚厚的落叶,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兴奋,昔日所谓的山坡,也不过是一处地势稍高的斜坡而已。地上散了一地的松球也没有人来捡,种子在土里发了芽,透过层层的落叶冒出一簇簇清翠的绿来。
现在林子里也几乎没有人来了,偶尔会进来一两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还是当年来收落叶的人,只是她再也挑不动那个比自己要大好几圈的竹篓了。见她佝偻着身子,艰难地弯下腰来,缓缓地拾起落在地上的几根枯枝,紧紧地搂在腰间,最后拄着拐杖蹒跚而去。
黄昏来时,林子里变得很安静,倦鸟归林,像是一部无声电影。柔弱的阳光已经没有办法再穿过厚厚的树叶照进来了,眼前的绿慢慢地暗了下去,最后融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我想它们应该不会寂寞和失落,因为它们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