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启明星
那年的雪下得好大,落在地头,也落在我的心头。患病的妹妹神不由主地四处乱跑,我则在不远处紧紧盯梢——雪地上妹妹的脚印匆忙而凌乱,我的心地凄冷而又心酸:天哪,为什么偏偏要把这种病降在我妹妹身上……直到寒假结束,妹妹的病也没治好,我只好抑郁不乐地返回学校。
人在教室心在家,我的心情一直很糟。有一天,同桌志国拍了拍正在走神的我:“看看那篇文章吧——”顺着他的指示,我才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本摊开的书,那页的标题叫《我与地坛》:地坛、母亲、四季、老人……这些形象随着我漫不经心的阅读在我眼前一一滑过;当那个“漂亮而不幸的小姑娘”的遭遇在我脑海展开时,我的眼泪一涌而出——妹妹的遭遇与文中的姑娘极为相像,只不过那个女孩生来弱智,我妹妹则是后天生病——泪眼蒙胧之中,作者接下来的叙述又让我陷入沉思:“谁又能把这个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也许是受了这篇文章的影响,渐渐地,我的心情开朗了。从此我记住了那篇文章的作者:史铁生。随着岁月的推移,我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双腿瘫痪、坚持写作、关注生活、沉思命运……我尽己所能地搜索并且品读他的作品,他差不多成了我的精神导师。
2002年三月,我大四求职体检出肺结核病住院,朋友送来了一本书,是史铁生的新作《病隙碎笔》。其中写道:“生病也是生活体验之一种,甚或算得一项别开生面的游历。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在病房中读着这样的文字,我也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幸福,不过我觉得:能把生病的体验写到这个份儿上,吃药恐怕也不会太苦罢!
一个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想像着史铁生在病中曾经的一切,我就不再感到特别寂寞,我甚至觉得:生命中不可避免遭遇一些黑暗,但只要看到启明星,我们就一定能够迎来一片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