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少年

   

方记得初识你的模样,那样一张洁如皑皑白雪的脸,纯粹而明亮。

初遇时,也不过不经意一瞥,便早就移不开了眼,忘了躲闪。

此刻回望你肆意张扬的笑容,让人早已酥了心、丢了半分脾气。要过多久,余了此生,才会终究能明了,初时的一瞥,是今生难舍的念想。

仲夏的蝉鸣总是此起彼伏地叫嚷,不见半刻消停。

吵闹的空气粗暴地裸露艳阳下,烦躁的心情一下又一下闹腾。这样的滋味,像因你而起的那一次又一次地想念,慌乱的、羞怯的。

于是,推开窗把这念弃于蝉声、放入风中捎给你。

傍晚,你骑车忽然经过,伴着蝉声、带着风,路过我门前。

着急地上前把你看个够,未想竟看红了眼眸。

我不知道,有多少次相遇是偶然,又有多少次相遇是预谋下奢望的缘分。

我不断问自己,找不出这虚无的答案。我所能知道仅仅不过是,无论何时你不经意的路过,途径的必是我的盛放。

多少次想冲上前拦下你,与你轻柔地打招呼,向你道尽我心中所有欢喜,却怕扰了这份安宁。

总盼着你哼不着调的曲子从我身旁悠悠而过,偷看你与旁人说笑时眉目飞扬的神情,那眉里目里闪烁的明亮,让人欢喜不已。

知道你喜爱炎热的夏日,喜爱带刺娇艳地蔷薇花,总爱抬头望着明亮的星空。

于是,便在门前小心栽下一簇又一簇地蔷薇花,又在夜里笨拙地偷学你望星星的模样。

姆妈总说,这样的你识不来人间烟火,这又是何必何苦呢?我也只能笑而不语,我又何曾不明了你?

那日,你伫立于门前,我着急上了楼,小心翼翼地在一角张望着你的一举一动,深怕一不留神错失你留下的密语。

只见你伸出右手触及蔷薇花,我欣喜地以为你明白了那些稠密的心事,那些在风里搁浅、在风中缄言的蔷薇花。

那个任我情绪河川如何翻滚拍打,始终不懂我的你啊,也不过是沉默地握着门前的一朵蔷薇花,疼惜地抚平它褶皱的花瓣后,便离了去,徒留我一人不安。

第二日,门前路过的行人手拿一束娇艳的蔷薇花行过,我不断轻声地告诉自己,你始终会懂,会懂那些蔷薇花,会懂那颗惆怅的心。

整日执意一言,着了魔般,不肯有半分消停,终究忘了是为了说服何人。

那样一朵娇美的蔷薇花,少年,你可知何人堪配?

夏夜的星空尤为明亮,会让人不自觉想起你。

想着你此刻抬头望着的方向可与我一样,望着的可是那颗渺小美丽的星球?故事里小王子的星球住着他疼爱的玫瑰花,你说我们凝视的那颗星球,又住着谁疼爱的人。

夜里蛙鸣不断叫嚷,似在笑话我痴,把你想了一夜。

很想知道,你无眠的夜里,可也曾如此如痴念一人?你若懂我,该有多好。

从何起,你不再路过门前,不再望着那一簇一簇只为你绽放地蔷薇花。

记忆里属于你不经意的路过,越努力试着想起,越觉得恍惚。

我不明白,为何人生中会有那么多没机会说出口的道别。

后来的日子里,我遇见许多骑车张扬从门前行过的少年,他们会朝我明亮地笑,明媚皓齿,有着与你一样好看的眉目,与你相似的神情,而我却记不住他们任何一张面容,也记不清他们扬起笑的神态。

我始终只能清晰记得的无非是那个夏日午后,你偶然路过不经意你扬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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