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忘烟水里

与你的相识缘于你的妹妹意然,我与意然是很要好的同事,经常形影不离,国庆节,意然要去她哥家,让我跟她一起去,我问她哥家里有什么人,她说就他哥和一个合伙人,他们都很好很随和的,于是我答应了。

到达你家,你已经做好了丰盛的饭菜等我们吃晚餐。你的亲切热情,让我没有任何拘束。也看的出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很聊的来。

第三天要回厂了,本来可以坐厂车,但你还是坚持开两个小时的车送我们回厂里,并叮嘱让我们休息日就去你家玩吃饭,去时记得打电话给你,你来接我们。

回到厂里,意然跟我说,她嫂子几年前出去打工就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了。跟我说你是如何如何好,但这几年因为没有办离婚,所以没有谈任何女人,有人给你介绍你都拒绝了,每天就是忙于事业,她心疼你一个人很辛苦。并告诉我你的属相,及你有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在老家父母帮带着。看样子意然是希望我和她哥好,于是我说:我比你哥大五岁。她说我看着不大。

一到双休日意然就把我拉上去你家蹭饭。随着见面的增加,了解的深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你没有一般生意人的世故圆滑,不爱交际应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有一点腼腆。

你的生活很规律,就是每天早上跑跑步,白天忙事业,晚上在家看看电脑,看看书,听听音乐,基本不出去,也不抽烟不爱喝酒不赌博。很难有没有不良嗜好的男人,这些正是我喜欢的。我不爱说话,但你总会细心关注着我,不会让我受冷落。寻寻觅觅这么多年,终于碰到一个合适相投的人,心生欢喜。

吃饭时你总是给我夹菜添饮料,吃完饭,我去洗碗,你微笑的轻轻把我推开说:小青,我来洗。瞬间心里一阵暖流流过,脸上发烫,我赶紧逃开,回到沙发看电视,回味着你手掌的温度,久久不能平静。

我开始刻意的回避,不敢看你,只有在你干活不会注意到我时,我才会偷偷看你一下。也不主动跟你说话,只有你从外面回到家时才礼节性的说一句:你回来了。虽然我们之间话很少,但我能感觉你看我的眼神多了些什么,比以往更温柔。然而我又马上否决,这是不可能的,我比你大五岁,最重要我是一个沉闷的人,不像别的女人能口吐莲花,讨人欢心。你对我的好和关怀也许只是因为我是你妹妹的好友。

那天,你说请我们去ktv唱歌,并叫了你的一个朋友,你就坐在我旁边,轮到我的时候,我让意然帮我开一下原唱,不然我会走调,你说没事,我跟你一起唱。你的善解人意让我很感激。我不用再担心走调而别扭,也不用担心我旁边有一个我喜欢的人会关注我唱的好不好,于是我可以尽情的放开自己。

我们一起唱了《不是我不小心》、《发如雪》、《携手同游人间》、《懂你》、《花好月圆夜》、《我想有个家》、《一生有你》,因为你和我一起唱,所以除了《我想有个家》其他我都点的男声的歌。

以前我总是不好意思在他人面前唱歌,或者只唱一首,把机会留给别人。而那天,是我有史以来唱的最多一次。因为有你的声音相和,我第一次能这样无所顾忌的全心投入,人与歌合而为一。也与坐在身边的你合而为一。与整个空间合而为一,音乐让我沉醉,在歌声中找到共鸣。这种忘我的投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意然说你和我一起唱得好默契,我们唱到晚上一点才回。

第二天准备回厂,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说下雨了,不知道是你特意去新买的还是家里本来就有的,你拿出一把还挂着吊牌的新伞说:小青,送给你。我曾听人说伞(散)是不能送的,但我没说。只说了声:谢谢!心中期待你能跟我表白点什么,而你什么也没说。

回到厂里,意然跟我说:我哥说元旦前后回去办离婚,等他离婚后再谈感情的事。好像知道我心里的顾虑,又说:我哥说了,大四五岁也没关系,他不在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特意对我说的。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到了十二月底,意然告诉我你回家了,大概一周后又告诉我,你回到广东了,离婚手续办好了,孩子判给你。然而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跟意然说:我给你哥介绍个女朋友,把我表妹介绍给他,我表妹比你哥小一岁,也是离婚,有个孩子归男方抚养,她活泼大方善良纯朴,比我年轻美丽。哪天有时间约好一起见见。说完我心里五味杂陈,心痛心酸。内心深处的自卑让我在看到爱的曙光的时候却选择了退缩。意然很意外的看着我,我装作很淡定,她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打电话跟表妹说了你的情况,我表妹欣然同意。周日我和意然一起带着我表妹去你家见面,我表妹和你还有意然三个人在客厅聊天,我表妹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快言快语,不管熟悉还是陌生人跟谁都能亲切的聊到一起,而不喜欢聊天心中又很矛盾的我,就一个人在书房看电脑听歌,时不时能听到我表妹爽朗的声音传来。

你走进书房跟我说:“小青,你在听歌啊”,“嗯”,然后走到我身边告诉我哪里面保存了很多歌,我说:好的,说完你就出去了,本来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但每次从你的口中叫出来那么好听,每次听到你叫:小青,我都能感觉到有种柔情密意从你的心口流向我。让我心里甜滋滋的。

第二次你又走进来,给我拿了些水果放电脑桌上:小青,多吃点水果。第三次你又走进来,我用眼角余光看着你,不知道你在摸索什么,走一圈又出去了,我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可能就是来看看我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至于让我一个人太冷清吧。又过了一会鼠标没反应了,于是我叫意然进来看看怎么回事,听到我的喊声,结果是你很快进来了。

你站在我身后,俯下身右手越过我的右侧肩膀,拿起鼠标,你的身体离我很近,我能感觉你传来的体温,甚至能听到你的呼吸,在你手臂的包围中,我仿佛就在你的怀抱,我心砰砰直跳,激动甜蜜又慌乱,就希望时光能停驻,让我迷醉在你温暖的环绕中,然而心中的羞愧又告诉我,不能这样,于是我赶紧走开,把椅子让给你坐,你坐下来,鼓捣了一会,鼠标还是不行,你说应该坏了,你去买一个,我说不用去买了,下次你从外面顺路带回来就好了,没有鼠标笔记本电脑也可以用,只是还没习惯。

你不由分说,很快就下楼,开车去街上买了回来并接上,试了一下可以了,就让我继续用。我挺感动的。吃完晚饭,我表妹离你比较近,你开车我们三个人先把我表妹送回家,然后你又把我和意然送回厂里。

有次,我去看望同学,第二天一早同学要上班,我从同学家出来,想起把你和我表妹叫来去广场走走,差不多同时,你和表妹从不同方向而来。我们三个人就在广场走着,我想让你和表妹走一起,所以有意识走快一点,想走到前面,然而你总是追着我,和我走得很近,跟我表妹却保持着距离,我想也许是因为你和表妹还不熟,因为你们才第二次见面,而和我已经认识几个月了,边走边看,走累了,你带我们去湘菜馆吃饭。

广东的天气变化无常,雨真多,刚还一片晴空转眼就风雨来袭,吃完饭,我要回厂,厂车马上就要来了。你说送我,我坚持不让,我要坐厂车,开车去我厂里要两个小时,我表妹在,总不能让你们两个人一起送。于是你让我表妹在那等着,你送我去坐厂车。

你去你车里拿了把伞,你为我撑着伞走到对面站台和我一起等厂车,我说我表妹在那里等你,你去吧,我可以躲在亭子里不会淋湿的,你转过头看着我说:没事,你上车了我再走,语气温柔而坚定。我看到你眼中有不经意的亮光闪烁,我慌忙躲开,低头不再言语。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站着,你把伞几乎都举到了我这边,你尽量的靠近我但又保持着最小的距离,不触到我,偶然的不经意的胳膊触碰如电流一般穿过我的手臂,穿过我的心,心中有如风云翻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无上的寂静,在静默中感受到心灵的震动。大概等了十多分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间,我心有不舍然而很快的上了车。

车子徐徐开动,看着你转身的背影,想到公路对面正等待的表妹,想到我将永失我爱,心中响起《潮湿的心》:

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看不清你远去的背影,

是雨声喧哗了我的安宁,听不清自己哭泣的声音。

是雨伞美丽了城市的风景,留不住身边匆忙的爱情。

谁能用爱烘干我这颗潮湿的心,给我一声问候一点温情;

谁能用心感受我这份滴水的痴情,给我一片晴空一声叮咛……

瞬间泪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回到厂里,我写下了以下的三段文字,祭奠这没有说出口的爱恋。

(1)

在雨中

你为我撑伞

离我那么近

仿佛能听到你的呼吸

感受到你的温暖

情在雨中发酵

空气中满是爱的气息

忐忑的心装作不在意

(2)

明明喜欢却要伪装冷漠

只因卸不下自卑的枷锁。

无法呼吸无法言语只能彼此沉默

再浓的感情也敌不过无助的怯懦

当你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

万缕柔情化成雨在心里滴落。

(3)

风未歇,雨还落

寂寞同谁说

不能忘,雨中的你

目光如灼

错过的细雨,错过的爱恋,

这个爱情的逃兵在雨中失落。

好想与你紧紧相拥,

如果可以再次邂逅。

然而逃不过宿命,也许从你送伞给我那时起,就注定了分离,既然把你介绍给了我表妹,我就没有再奢望的理由,这份迟来的爱,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成了无言的结局。

“心中爱 竟成哀

风中化成唏嘘句

笑莫笑 悲莫悲

此刻我乘风远去

往日意 今日痴

他朝两忘烟水里”

不久我离开了广东,回到老家。一段时间后,我打电话问表妹你们发展怎么样了,表妹说从我回家后他们再没见过面,你从来不主动联系她,每次都是她打电话给你,对于你的冷淡,她也倦了,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有联系了。

我再次意识到,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分明能感觉到你的情意,然而我却选择了逃离,因为我的违心的安排,让表妹也无辜牵连其中。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开始恋,也谈不上失恋,但毕竟我是和表妹说过的,她是抱着希望和期待的。

如今过去了那么多年,很想问问你现在过的可好?陪在你身边的人又是谁?可是始终没有勇气。

世事变迁,今日容颜已老于昨日,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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