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7日,农历正月十四,明天是元宵节,大后天是我的生日。这一天像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生活,突然就按了暂停键,我失业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但有点小窃喜,终于可以在家过一个安生、足够长的假期了。至于有多长,还不知道。
新冠病毒的新闻开始从手机、电视和人们口中奔涌出来,翻着微博上大v们普及的防疫措施,还有在武汉集中爆发的求助信息,心里头一紧,脑袋直发麻。
好几天连着跑去不同的药店,终于买到了10包不合规的一次性口罩。拿回家,我爸看着我拎着一大袋口罩,十分不解地说,这孩子真能买口罩。我歪歪头看他,不多解释。
我和老爸的感觉,说不上是父爱如山的那种,观念上不一致也会争执,相互想念也会说出来。今年春节在家,大年初几,下了很大的雪,已经很久都没在家遇上过下大雪了。
记忆里最深的下雪场景,是12年冬天,因为备战高考,常常能在早上5-6点,映着路灯,踩着吱嘎吱嘎的雪去上自习。还有一个常去的地方是医院,我每天中午要去医院给肺癌住院的姥爷送小米粥,记得从开始满满一大碗粥,到后来一小碗都吃不下,中间相隔不到一个月。
一天早上,我从家要去上课,听到老妈和舅舅说话,对了,舅舅这两天刚从外地回来。老妈说,爸说想去市里检查看看,舅舅说,这么大雪路上都是冰,哪有车能去,先回家养着吧。地理课复习,我一点儿也没看进去,下了课去老师办公室请假,我说,我姥爷今天出院回家,我想去送送他,老师说去吧。我给老妈打电话哭着说让他们等等我,我去送一下。
特别清楚的记得那个场景,姥爷坐在副驾,身上围了一层被子,什么话也没说,反复在心里练习说的话,我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挥挥手,车就开走了。当时的感受是愤怒,也是心痛,因为我没钱。
再过两天,中午回家看到奶奶在家做饭,我问,我妈呢?奶奶说,你姥爷病重了,你妈回去照顾了,我哇的一声哭出来。奶奶安慰我说,人都有这一步,生病那么痛苦,走了算享福了。晚上考完月考,我就跟着亲戚的车回了乡下,院子里挤满了人,哭喊声招呼声掺杂在一起。那一晚我没睡,第二天出丧,每跪倒地上哭一次,冰都把膝盖凉透,老妈跪着不起来,老爸就抱着她走。晚上的时候,老妈说我要准备考试,别在家了让我回学校,虽然不愿意,我还是回了。
今年下的雪,和12年一样厚。我和老爸吃完早饭,去院子里扫雪,扫完的雪都堆在墙外面,老爸放个铁板上去踩,打算堆个巨型大雪人。老妈也出来扫雪,一边扫一边说着老爸没正形。
在雪地里干活很痛快,大伙儿都能撒撒欢儿。我望着裹着一层层白被子的房子、路面,怎么也想不明白,18岁那个时候,为什么痛苦的那么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