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哎呀……”

极战天堂桌游店里，围坐在电视屏幕和电脑屏幕面前的半大小子们纷纷垂头丧气地靠倒在自己的座位上，要么摇头晃脑，要么握起拳头敲打沙发的扶手，要么唉声叹气。趴在单人沙发的后背上的几名玩家也大多露出惋惜的表情。

“大家都看完了吧？如果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关掉直播平台啦。”

胡侃把征求意见的目光投向围坐在黑色玻璃门前方的所有人。看到大家纷纷点头或者用眼神向他示意之后，他稳稳地走到电脑之前，拉开摆放在外侧的电脑桌之前的单人沙发。屏幕上的直播间窗口中正在播放大赛组委会成员们和玩家们合影的画面。他握住鼠标，将原本占据整个屏幕的直播间窗口还原，随即将其关闭，再把手伸到显示器后方，按下连接在位于另一台显示器后方的新插排上的开关，将电视画面关闭。

“Charles哥，”曹骏率先抬起头，看向胡侃，脸上露出有些愤愤不平的神色，“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龙皇哥为啥没拿到冠军啊？”

“这没办法啊，”胡侃摊开双手，一屁股坐到电脑前的单人沙发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在决赛中的手气不好啊。整整两局，他的手牌状况都不好，怎么可能赢？”

“可是……可是……”

曹骏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蹿起来，用力摇头。但他的嘴里却像是被突然塞进一只袜子一般，原本涌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露出为难的表情，显得有些脏兮兮的脸庞因为激动而开始泛红。

“你到底想说啥？想好之后再说，行不行？”何朗一边伸出手指抠鼻孔，一边斜着眼，看向曹骏的脸。

曹骏猛地把脑袋转回去，还给何朗一个白眼，也送给同样用这种眼神看他的蓝进泽一个白眼。他抱起双臂，鼻腔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哼”，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把沙发表面撞出一声微弱的“噗”。

“拿冠军……真的必须要有运气吗？我怎么也不信！”

“差不多是这样。几乎所有的卡牌游戏中，都或多或少地会有一定比例的运气成分。这是难以避免的。”

宫嘉良转过身，把自己身下的单人沙发调转方面，面朝自己的同伴们，坐正身体。在直播间里的比赛正式结束的那一刻，大多数的人都在唉声叹气的时候，他还在脑海中复盘文恒嘉所使用的战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注意到曹骏刚才的动作和神态。

“是啊，”胡侃也笑着说，“Blake说的一点都没错。运气成分是难以预估的，也是难以被量化、被计算的。但是，它就是客观存在的。这没办法。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难以用已知的道理去解释的事情。”

曹骏略微歪了一下嘴巴，把自己的后背靠到沙发背上，脑袋往右歪，左手抓起自己摆放在桌子边缘的卡盒，五根手指反复揉搓卡盒的表面。很明显，他从心底里不认可胡侃和宫嘉良的话。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看到曹骏的表情，胡侃立刻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辞。”

话音刚落，其他所有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胡侃，包括萧耀阳、萧欣阳兄妹在内。他们都不太相信，一向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胡侃会用正儿八经的表情说出这样一句饱含哲理的话。

“哎呀，你们为啥这样看我啊？”胡侃连忙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这不是我说的啦。这是北冥说给龙皇听的。我只是碰巧听到而已啦。”

“哦……”

玩家们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往四周散开。趴在沙发背后的几名成年玩家先后把被移动位置的单人沙发摆放回原位，再往自己之前的位置走去。围坐在靠近黑玻璃门和储物柜的半大小子们也老老实实地把被自己弄乱的座位重新摆放整齐。

“对了，Charles哥，”宫嘉良抬起头，看向胡侃，“你们现在真的已经联系不上北冥前辈了吗？”

“啊……是啊。”

胡侃差点被吓一跳，下意识地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两把。他没有想到，宫嘉良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我们谁都找不到他。连龙皇都找不到。他的所有社交软件都不在线，电话也不通。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嗯……好吧。”宫嘉良只好点头。

“哎呀！真是的！”

曹骏抬起双手，用力挠自己的头皮，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一团糟，随即抓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空杯子，把杯子的底部往桌子上面一磕，再把杯子举起来。

“Charles哥！你再给我弄一大杯柠檬可乐吧！给我多放两块冰！我现在躁得难受!”

“我也要！”坐在靠墙位置的蓝进泽也举起自己的空杯子。

“好嘞！我马上给你们二位做！”

胡侃顺手端起摆放在电脑桌边缘的托盘，走到曹骏和蓝进泽所坐的位置左侧，弯下腰，伸出手，先后接过两个半大小子递过来的空杯子，把两个玻璃杯平放到托盘上方。

“我先走了。”

一直缩在自己的那张单人沙发中的裴大才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一把将自己有些发烫的手机塞回到自己的裤兜里，拎起自己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背包，梗着脖子，像一台机器人一样向前迈出僵硬的步伐，目光呆滞，脸上无光，既不去看胡侃，也不去看自己身边的同伴们，自顾自地往黑玻璃门的方向走。

“哎？要走啦？喂……”

胡侃连忙侧过身，往储物柜的方向一躲，生怕如同一颗炮弹一般的裴大才把他撞倒在地，再把两个玻璃杯撞碎。从动作上看，裴大才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也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这样做，有多么不妥。

“你先把账结一下……”

裴大才头也不回，拉开黑玻璃门便向楼梯口走去。他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胡侃的话，一双有力的脚板在地板上踩出“咚咚咚”的响声。

“Charles哥，我替他结账吧。”宫嘉良及时地说。

胡侃露出尴尬的表情，一边干笑，一边向宫嘉良和他的伙伴们点头。不只是他，每一个不了解裴大才的底细的人都能够看出来，这个明显对卡牌游戏不感兴趣的愣小子一定有什么问题。

“喂！”

一声响亮的叫喊声突然从大门的方向传来，与低沉的龙啸声一同响起。紧接着，跺脚所产生的“砰砰”声先后响起。

“你干什么，小屁孩？走路不带眼睛啊！”

随后，另外一声叫骂也响起来。两个声音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刚刚端起两杯柠檬可乐的胡侃连忙将自己手中的托盘重新放回到吧台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梯口走去。宫嘉良、何朗和曹骏也先后从黑玻璃门里冲出来，冲到铁栏杆边缘，用双手扒住铁栏杆的顶部，伸长脖子，往下看。

发出叫骂声的，是两个青年男人。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穿一身黑衣黑裤，额头上垂下一撮酒红色的额发；另一个人则是中等身材，皮肤较为白皙，穿着一件牛仔短袖衫和一条牛仔短裤，脑袋上戴着一个乱蓬蓬的金黄色假发套，肩膀上挎着一个满是不同长度的金属链的挎包。这两个人一边爬楼梯，一边余怒未消地瞪着裴大才的背影。

裴大才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一样，自顾自地走上步行街，沿着步行街的边缘一直向前走。

“呃……欢迎光临……”

胡侃不得不抬起手，擦掉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随后再露出迎宾用的标准微笑。他一眼便能够看出，这两位客人很明显是最好别去得罪的那种性格。目前江攀龙不在，他难保某些难以伺候的人不会借机找茬。

“请问您二位是想来玩桌游呢，还是想来喝饮料呢？”

“你就是Charles吧？”

身材高大的红发男人率先开口。他一边问话，一边把自己的左手搭在铁栏杆的边缘位置。

“嗯……是的，我是Charles。”胡侃连忙点头。

“你好。我们是排骨饭的朋友。我叫大鹰，他叫缘浅。”

出人意料的是，红发男人竟然立刻露出友好的笑容。他一步跨上前，向胡侃伸出右手。

胡侃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握住“大鹰”的右手，轻轻地摇晃。

“缘浅”随即上前一步，站到“大鹰”的左手边。宫嘉良、何朗和曹骏识相地往后退。

“我们是和排骨饭同一个COS团的团员。我们团长已经和迷幻孤星大大达成初步的合作协议。接下来，我们会和他们共同组织表演。排骨饭说，他和龙皇已经在上海的比赛现场和孤星大大谈过，双方已经达成初步的合作协议。龙皇也说过，让我们先来他的店里看一看，看看他店里的环境是否适合我们排练。”

“哦……那太好啦……”胡侃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晃动自己的右臂，“欢迎二位光临！要不，咱们先上楼去看看？龙皇和我说过，二楼的空间主要是用来玩多人桌游的，也可以用于舞台剧排练或者短视频拍摄。他的那些道具也都在楼上呢。”

“没问题。”

“哎呀！大鹰！缘浅！来的是你们啊？”

宫嘉良、何朗和曹骏刚刚钻进黑玻璃门，萧欣阳便轻巧地从门里钻出来。看到站立在吧台前方的两个男人之后，她便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脚尖轻点地面，一蹦一跳地来到吧台的另一侧。

“是啊。怎么，你也在这边啊，小欣？”

看到萧欣阳之后，“缘浅”也笑起来。

“是啊。我今天本来是和我哥哥一起来玩的。这不，看到你们刚好过来，我就带你们一起上去看看吧。”

萧欣阳乖巧地点头，随即抬起右臂，指向跟随在她身后的萧耀阳。

“喏，这就是我哥哥哦。我们是龙凤胎。”

“好啊。没问题。”两个青年男人同时点头。

五个人沿着铁楼梯走上二楼。“大鹰”的手中握着一瓶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啤酒，“缘浅”则端着一杯冰镇柠檬水。兄妹二人跟在两个男人身后。

等到四个人全部爬完铁楼梯，胡侃便按下楼梯边缘的开关，打开天花板上方的灯，照亮房间正中央的大长桌。

“大鹰”昂起脖子，喝下一口冰啤酒，随即把目光落到大长桌和围绕在它周围的单人沙发上。“缘浅”则开始摇头晃脑，四处打量，先看向放置在墙边和角落里的单人桌和它们两侧的单人沙发，再看向分割出一片吸烟区的活动门。

“这里所有的桌椅都是活动的，”胡侃介绍，“如果有需要，随即可以搬到其他的方位。中间的长桌是组合成的，平时主要是用来玩狼人杀等多人桌游。它可以被拆分成几大块，然后分别搬开。等到需要用的时候，再把它们重新拼凑起来，就行。”

“那么，那道门可不可以拆掉？”

“大鹰”转过头，把目光投射到遮挡住两扇窗户的活动门上。他从两扇门的表面往下看，一直看到安装在地板上的滑槽。

“这个恐怕不行，”胡侃笑着摇头，“我们需要这道门来划分出专门的吸烟区。如果没有这道门，来店里的小朋友们可能就会误吸到二手烟，这样不好。而且，吸烟区所占的空间很小，不会影响什么的。”

“好吧。”

“缘浅”一边点头，一边将目光转向位于回廊另一端的储物间。他的目光落到对放的两个柜子上。

“那么，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些衣服和道具吧？衣服和道具应该都在那两个柜子里吧？”

“好的。”胡侃点头。

等到“大鹰”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二楼房间内的各个角落的照片之后，五个人一同沿着紧挨墙壁的通道往前走，走到两个柜子中间的空地。

胡侃再次掏出江攀龙给他的备份钥匙。这一次，他不仅将衣柜全部打开，还将存放道具的储物柜也一并打开。

“大鹰”再次拿出手机，拍摄摆放在衣柜里的衣裤和饰物。“缘浅”则用自己的手机拍摄码放储物柜中的道具。

萧耀阳、萧欣阳兄妹都忍不住露出好奇的表情。和衣柜中的衣服和饰物一样，储物柜中的道具也是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不同的抽屉或者格子里。几排用塑料或者木头制成的刀或剑按照统一的顺序摆放在抽屉里，刀柄或剑柄位于左侧，刀身或剑身则位于右侧；用塑料制成的玩具枪械也按照不同的样式摆放在大小不一的抽屉里；竖直摆放的橱柜里竖立着几把长兵器，以及长灯笼、纸幡等各种长度较大的道具。除此之外，还有忍者使用的飞镖、欧式贵族所佩戴的勋章等各种COSPLAY常用道具。

“OK。挺不错的。”

拍摄完照片之后，“缘浅”打开自己手机上的QQ。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把照片发给团长。然后，团长再和孤星大大他们商量。具体的合作项目和时间，之后再告诉你们。可以吗？”

“没问题。”

胡侃也打开自己的QQ，找到江攀龙的QQ头像。他发现，江攀龙的头像已经不再是破坏龙皇-星陨的卡图，而是店铺招牌上的星球图案。

2019.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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