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提着一把剑冲了进来。
戏台上唱花腔的女高音余光中看到宋轶,微微皱了皱眉头,精致的妆容却没有一丝变化,晕红的脸颊像是把朝阳涂抹在上面。
宋轶提着剑几个踏步飞跃到台上。
台下观众一声惊呼。
女人没再演绎纷飞桃花醉,妖娆妩媚的站在宋轶的对面,眼眸清澈透亮,却又深沉收敛,像是一杯茶水。
“桃花醉不休,杯下酒温柔。”宋轶轻声说道,“三年了,我们当年一同创造的绝唱在分别时就发誓不会再去触碰,否则兵戎相见,不知道你还记得?”
“你偏执于过去,却活不下现在,”女人声音轻柔舒适的像是你把一口暖气哈进手中,“今日我唱你听,你便是座上客,如若不然……”女人的话没说完,一阵微风突然从女人的身后吹拂过来,女人的衣裙被吹的四散开去,像一朵绽放的花朵,惊艳四座,“过去动手是不情愿,现在动手是不得已,戏台唱戏理所应当,听众花钱消遣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你若执意要唱,我不会坐视不理。”宋轶把长剑举起指向女人。
“凡尘落桃花火红,胭脂不过浅一横。”女人微笑着说,绸带从她的衣裙里缓缓浮动而出。
宋轶眉峰辗转过一丝寒光,暴戾的剑气瞬间大放,他脚踏戏台,半身跃起持剑刺向女人。
“情劫不见回眸换,伊人相伴一程算。”女人唱着,绸缎围绕在她的周围。
宋轶的剑划破绸缎,剑气流转,戏台上瞬间漫天散落起零零散散的绸缎,像是被染红的大雪。
“岁逐年月无相忘,朝暮之间久情伤。”女人周围旋转的气旋将散落的绸缎重新组合成一片一片锋利宛如刀刃一般,朝宋轶激射而去。
宋轶侧身避过所有绸缎,长剑突破重围直接刺向女人,毫厘之间距于咽喉前。
“你以人面爱我,我用桃花不说。”女人妆容姣好依旧没有露出恐慌之色,即便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也无动于衷。
鲜血低落到戏台上,一滴两滴,把过往落在现在。
只是流血的那个人不是女人,而是宋轶。
画面被定格在一个瞬间,宋轶的剑于封喉之前,女人周身的绸缎已经如依附血肉的根茎一般狠狠的扎进宋轶的身体,洞穿了单薄的身体,也一同洞穿了宋轶的柔情和回忆。
他曾经那么爱女人,他们依山傍水,桃花林下桃花香,翠竹林旁翠竹长,有风有雨有相伴时光,只是情欲的糜烂和世俗的偏见让他们不能终生。
不痛不痒的是人言,可畏的却也是百年无忧。
宋轶本是王公贵族而女人只是一位艺女,靠唱戏为生,虽然也是高雅爱好可毕竟是个在外抛头露面的事情,这对不被看好的爱情自然最后不了了之。
可是分开的两个人虽然不再相见没有交集,可是那些不曾忘却的过往像是日常,你闭眼睡觉的瞬间,抬手化妆的瞬间,挥舞裙摆的瞬间,都是对方。
宋轶被绸缎重伤,鲜血开始不断从伤口流出,本来鲜红的绸缎被这血染的像是要放出光芒一样,戏台下的观众以为是做戏却也看的颇有兴致,被这逼真的景象震撼到拍手叫好。
“唱戏就要唱完不是吗?”宋轶忽然轻笑着。
“没有你如何能唱完。”女人的声音变得柔软起来,她把绸缎抽回,鲜血漫天。
女人用绸缎隔着一段距离维持着宋轶不倒。
“若是你想唱,我便与你唱完。”女人说。
可是有些事注定被遗憾落下结局,当你站在命运面前,你能浪费的时光都是一生一世无法改变的事实,宋轶想起第一次和女人唱桃花醉的时候,落不尽的桃花,风不干的缠绵,那时候定是此生无憾之时。
只是诀别多年,再回过头来看,早已物是人非,桃花还是那个桃花,繁华的依旧繁华,容颜倾城的依旧绝美天下,情意浓密的依旧忘不掉。
宋轶没了呼吸,女人走上前轻轻抱起宋轶。戏台下掌声轰鸣入耳,人们拍手叫好为了一出戏,女人抱着宋轶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悲伤,宋轶的血温热的侵染了女人的衣服,和她唱的最后一出戏。
“你任桃花岁月漫长,一世人面爱你不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