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篇 温闵小说《汉阳故事》:第一章 二十五年前(上)

注释:小说原稿按纸质版小说章回惯例,每章四千五百字,全书四十章。共计十八万字。现将每章一分为二,并控制段落长度,以方便手机阅读。

公元2011年7月,魏国首都汉阳,一双男子的手在熟练地敲击键盘,电脑屏幕上一篇未完成的文稿,题目是《风云》。手机铃声响起,那双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管它,继续敲击键盘。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右手用鼠标点击保存,然后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

“您好,请讲。”男子低声对着麦克风讲话。这是一间朴素的小房间,寥寥无几的家具,四面是高到房顶的书架,架上塞满各种书籍和电脑光盘,屋子中央有4组台式电脑和一张单人床,床上的寝具陈旧,但是干净整洁。男子坐在屋中唯一的一张电脑椅上,略显烦躁地接听电话。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有礼貌的青年男子的声音:“是金中则作家吗,我是立方体公司的郑代理,我来接您去鄙公司参加拍摄准备会,请您一定带上剧本,我们在编创会上需要讨论它。”男子应允,随即挂掉电话,关闭电脑,从书架上抽出一个资料夹,连同笔记本电脑装进挎包,锁上房门离开了。

这是位于汉阳旧城区的一栋普通公寓楼,有11层高,修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这楼里每一层有33家住户,以一条长长的,没有窗户的走廊连通。这里的套间很小,基本都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小户型。

公寓楼前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一种内部空间较大,乘坐舒适的商务轿车,能乘坐五至七人),郑代理站在车门旁。从单元门里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中等身材,微胖,头顶头发略显稀疏,带着眼镜,穿半旧的兰色西装和黑色长裤,没有系领带,背着一只挎包。他环顾四周,看到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年轻人。郑代理向他招手,那男子显然认识郑代理,一言不发,自己打开车门,在保姆车的后排坐好,扣上安全带。郑代理回到驾驶席上,开车离去了。

清沙洞55号未来大厦15楼B区是立方体公司所在地,这是一家不大的演艺经纪公司,属于魏国方块娱乐传媒公司下属的全资子公司,主要业务是经营一个叫做“雅粉红”的女子演艺组合。“雅粉红”组合共有6名成员,以年龄为序分别是队长朴玲珑、第二主唱伊美美、第一主唱珍跟弟,综艺担当金囡主、门面担当孙娜娜、老小(忙内)吴哈彤。整个组合以清新、自然的风格为特色,2011年4月19日正式出道,在不长的时间里小有成绩,是有上升空间的新生代女团。

在未来大厦15楼B区的会议室里坐着不到30人,把这个本就不大的房间搞得人满为患,冷气机奋力工作,也无济于事,整间屋子还是既闷且热。金中则作家坐在角落里,用笔记本电脑在写作。由于方块娱乐传媒公司的权有泰理事突然莅临,需要主持编创会的立方体公司的崔民浩代表亲自去接待,所以编创会议暂时休会半小时。

会议室的前排坐着负责拍摄的林钟民导演和“雅粉红”的总经纪人黄灿石室长。当然最令人瞩目的是“雅粉红”的六位女爱豆(偶像),都是非常亮丽的年轻女郎,得体的洋装套裙,精致的妆容,如花般的豆蔻年华。年纪最大的朴玲珑刚满二十一岁,年纪最小的吴哈彤不足十六岁。其余散坐在四周的则是负责摄像、灯光、音响、服装、道具、形象设计等等的部门负责人。大伙儿小声地聊着天,等候崔代表回来。

在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中,崔民浩快步从门外走到讲台上,继续主持暂时中断的编创会议:“诸位同仁,本次拍摄由鄙公司出资,宣传‘雅粉红’组合的团体综艺,准备以‘真人秀’形式录制,预计在半个月内,成片7集。先前林导演和黄室长已经介绍了摄制组和团体成员们的准备情况。现在请主创编剧金中则作家,介绍拍摄剧本准备情况。”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拍手声,金中则作家阖上笔记本电脑,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上会议室讲台。他调整了一下桌上的麦克风,“各位,”金作家口齿清楚,声音略有些尖细:“根据现实剧本撰写情况我有两个建议:其一,暂停拍摄,等待剧本重新创作完成;其二,更换主创编剧人选。”

一石激起千层浪,金作家的话语让全体与会人员倍感诧异。编创会本为走个过场,让相关人员碰个头,熟悉一下,下午团体综艺就要正式开机,而且立方体公司还安排了午间会餐,现时已经十点多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真人秀”拍摄,有个大概的主题就可以,什么做游戏、逛商场、干农活、献爱心都可以,根本不需要详细的剧本,反正就是记录爱豆们日常的生活、演出训练等等,加些字幕、旁白、对话,再说些对粉丝们的祝福语,也就差不多了。并且在实际拍摄中,经常出现监制、导演、演员临时修改剧本的情况,也不用通知作家本人,常常是一部团体综艺拍摄完成后,内容被改得面目全非,以至于作家本人坚决否认是自己的作品,最终以编剧人员署名为本剧组集体创作了事。

一个反戴棒球帽、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举手要求发言。“有话请讲”,金作家向林导演点头示意。大胡子的林钟民导演戴上黑边眼镜,看着手里的拍纸簿说:“根据行程安排,今天剧本应该杀青,交到我的手里,出资方崔代表付给金作家稿酬。团综(团体综艺)完成后,在末尾注明编剧者是金中则就好。金作家不会不知道,我们拍摄组已经就位,下午就要开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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