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怎么还不回来?”母亲说这话时,正用筷子夹了两根咸菜放进嘴里。咂吧咂吧尚觉无味,便放下筷子,怔怔地望向门口。我随了那目光望去,所见只是空荡,也不知在望什么。而后,母亲站起身来,迈开步子奔向门口,拧开把手,在楼道里晃了两圈,突然说出一句没有来头的话:
“天气确是凉了。”
我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匆匆吞下两口饭,胡乱应了声是。
母亲于是又慢慢走回屋里,坐至桌前,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拨了起来。
“回来吃么?”看样子是打给父亲。
“在路上了?噢,好,好。”母亲一连说了两个好,才敢把电话挂掉。随便地夹了两口菜吃,我却发现母亲微皱的眉头仍未完全舒展,仿佛一块别在咽喉的石,只吞到胸中,到底没有落踏实。反倒比从前更加难耐。
其间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母亲的头抬了又抬,菜也没吃几口,看来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妈,怎么了?菜不合口?”我一边喝着粥一边问。
“哪儿的事儿。”母亲似乎也觉出尴尬,干笑了两声,又重归于宁静。
这时候门响了。钥匙咬合在锁孔里,铁栓连连转动。这声音对于母亲来说无异于定心的药。她一下站起来,胸中的石头也一落到底。
“回来啦,快吃饭吧。”
“嗯,好,我早就饿了。”父亲搓着手,拉出我右手边的椅子坐下。
“快吃吧。”母亲望着我们两个,笑意一直漫到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