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来见你

早上被闹铃吵醒来睁开眼睛,一股油然而生的颓然感便伴随着朦胧的睡意从脑海里悠悠升上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是没赶上那趟飞机啊。

梦里,我和两个妹妹约好要去一个地方旅行,早上收拾好东西三个人便坐上大巴直奔机场。下午三点一刻的飞机,明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我们在机场里悠哉等候,可是不知怎么,一路上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不断,我们的时间眼看着就从大把空闲变成游刃有余再到勉强可以赶上飞机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们还被堵在一条莫名其妙的路上,路的一边是灌木丛,另一边是悬崖。急躁是自然的,却也是无奈的。

在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车流岿然不动的急躁中,我毅然做了一个看起来很傻比的决定:我们仨各自带好行李下车另寻出路,路上都用自己能想到的方式火速赶往机场,然后三个人在登机处碰头。梦里的想法都是荒谬得近乎可爱的,我清楚地记得做这个决定时,自己想的是只要有一个人赶上了,就能通知机长大哥等等我们了!

离开大巴后的过程已经在模糊的记忆里残缺不齐,唯独记得自己一路狂奔的汗流浃背和气喘吁吁。奔跑的过程好像是静止的,但手腕上的指针转动声音在耳边被放得无限大。滴,滴,滴,滴,滴。十五分钟过去。滴,滴,滴,滴,滴。半小时过去。滴,滴,滴,滴,滴。一小时过去。终于喘成狗一样赶到那个旁边荒草长成半人高的机场,却恰好眼睁睁看到那辆仿佛战争年代的军用飞机一样破旧狭窄的飞机在眼前缓缓滑翔然后飞离开地面。

我双脚一软,差点把拎着的行李都扔向飞机。为什么没扔呢?因为突然想起来元妹应该已经上飞机了!(恩别问我怎么知道她比我先到的,我也不知道,而且梦里应该没有手机)想到这点突然就莫名地开心了起来,好歹有个人上飞机了呀!然后我突然发现面前草丛里有个叉着腰的身影很熟悉。恩,是我那个本来应该上飞机了的妹妹。

这次我没有犹豫,直接把行李朝她扔了过去:“你不是早到了吗!!为什么没上飞机啊啊啊啊啊??”
我可怜的脸上还挂着汗珠和赶路的红晕的妹妹很抱歉地挂着笑容,讪讪地回答:“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睡衣在小妹那里……”
……
恩,就是这样,现在变成我们俩像两个傻逼一样坐在草丛里等那个迟迟不来的小妹了。
天空是蓝灰色的,阳光不很透眼,但也不阴暗。微风轻轻刮过面庞,调戏着我们脸上的汗珠。我心里想着,为什么就是这样适合旅行的天气,我们却坐在这里懊恼错过了飞机。

然后小妹终于慢悠悠走到了我们面前,手里拎的小袋子和她人一样晃悠悠地散发着快乐的气息。我和元妹一起目不转睛瞪着她足足有一分钟,小妹终于从状况外拉回来:“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手上就这么个小袋子,那我们的衣服呢?”
恩,小妹是坐的一辆拖拉机来机场的,装衣服那个袋子被落在拖拉机后座里了。
好了,这次我的决定依旧很果断:“赶紧去追啊!”
于是我们拍拍屁股上的草,一起离开荒草地向来时的路一路狂奔。

这次奔跑的情景很清楚,但时间的流逝却变得模糊了。我听到风在我们耳边哗哗地响,我们奔跑的速度如此之快,连路过的草都在拼命往旁边躲边骂我们“讨厌跑这么快干嘛!”我们突然笑起来,但脚步却没有一刻停歇。
天上的云朵为啥也突然笑起来了呢?她还笑弯了腰,托耳边的风给我们带来口信:“那辆拖拉机早已经飞走啦!”
我不信,还是止不住地奔跑着,奔跑着,直到突然听到了拖拉机轰轰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我忍不住开心地扭头告诉妹妹,瞧,我们马上就能赶上拖拉机啦!

对啊,我都看到拖拉机车头那个好高的拉杆啦!还有那个破烂的座位上我们的行李袋啦!我们马上就要追上我们的行李然后一起去赶下一趟飞机啦!

可是我突然醒了。
我被闹铃声吵醒了,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们还是没能赶上飞机啊。
那股突如其来的忧伤让我觉得好难过。
我忍不住一脚踢过去。
脚上挨了结实的一拳头,和一声含糊不清的抱怨。
啊,我突然笑了。哈哈哈,因为我们还在一起啊!
我们三个傻逼,都没赶上飞机,但我们现在还在一起躺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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