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条河,平静时亦有漩涡与暗涌。现下官方调查还在继续,公司业务多少受了影响,令千佑得了母命,竟是壮士断腕般将令氏的地产一块整个转手出去,虽然是没有好价钱,但也算彻底撇清可能袭来的浊浪。
总之,出头露面的事有孩子们,到如今他们历练多了,也只需关键时候令熊指点一二。一个有她的血脉,一个得她的亲传,英雌岂有庸儿?
所以,令熊是真的闲下来了,不论她当初是否情愿。正如之前自己预料,没有工作,白天还好,长夜真的难熬。阿欣告诉她,易兆风向韦氏递了辞呈,她没再多问一句,毕竟,门是自己关上的。
“阿欣,不要告诉令小姐我在做什么。”阮清欣想起师父的嘱咐,再看看令熊这样平静如水的眼睛,以她的个性,确实很难理解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还在纠结躲避,可师父就是师父,师父的话她总是要听的。阿杰说过,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终赖系铃人。
又逢十五,令老太按例要去庙里上香。自从退休以后,陪母亲是白天固定的打发时间的方式,所以,早饭后,令熊便带母亲出了门。几重山门踏过,几殿神佛拜过,诸天菩萨宝相庄严,似看尽人间贪嗔爱欲离合悲欢,世上人来来往往拜得多求的也多,菩萨只是微笑,不说话。
令熊是向来不信因果的,但环顾周围虔诚跪下的男女,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悲悯,趁母亲与寺庙主持攀谈之际,她一个人走出大殿,在周围闲逛。
“小姐,算个卦吧!”围上来几个相士。
她微笑婉拒:“对不起,我不信这些的。”
“相识就是有缘,小姐算一个吧!”有人很有耐心地一路跟着她。
她不便斥责,只当没听见,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算一个吧小姐,”那人拉住她衣角恳求,“算姻缘怎么样?”
不由还是愣了一秒,也不过这一秒,相士笑吟吟地抽出把匕首捅了下去。
“令小姐不是退休了吗?管的事也实在太多了。”他举着匕首蹲下去,望着倒在地上的令熊,“不如彻底休息为好。”
匕首又一次插下去,刺穿了一个人的手掌。那人便一手攥紧手心的凶器,一手反拧了相士的手,又在他膝后一脚,将他制服在地。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惊魂未定的众人围上来,有的给她按住伤口,有的叫来了令老太,有的打电话通知救护车,有的打电话报警……他竭力从人缝中看去,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
目送救护车渐渐远去,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便和警局的车一起回去录口供。录完出来,阿欣打电话来,告知他令小姐还在手术室,那一刀几乎就要刺到脾脏。手心仍在剧裂的疼痛,一直痛到人心里去。他下意识攥拳,纱布便被血浸透。
往何处去?易兆风站在医院门口。
“先生,你受伤了?”护士看见他紧皱的眉头,视线又挪到他满手的血,拖着神思恍惚的他进了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