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人在群里说,完了,我发现我自己最近的日更都是碎碎念!
我回复,不要瞧不起碎碎念。
我是很认真的说这句话的。写碎碎念,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相反,应该骄傲才对。
20世纪法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普鲁斯特的成名作《追忆似水年华》,其实就是他个人的碎碎念。
普鲁斯特是个典型的巨蟹座,生性敏感、富于幻想,这对于热爱写作的人来说,可以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关键是人家还出生在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老天真的是逼着他成为文学大师啊。
但是他由于身体孱弱多病,他的生活圈子很小,生活阅历跟其他作家比起来少了很多,他只有把描写的对象转向他的仆人,马夫,以及自己,每天不厌其烦地记录他简单单调的生活,但由于他情感丰富,YY能力极强,他目之所及,最终都成为了他碎碎念的对象,都成为他情感的投射,文学评论家称他为意识流文学的先驱。
何谓意识流文学?文学理论教程里这样解读——
普鲁斯特力图抓住情感的无限丰富性,将各种感觉、回忆、意念所产生的无比丰富的实感捕捉住。为了将人一生的感受记录下来,小说必须要有一定的时间跨度。普鲁斯特记录的不是一时一地的感受,而是‘不同时刻的感受聚集’。也就是说,无数个不同时刻的心理活动组成了人的一生。
这不就是碎碎念吗,想到哪里写到哪里,由一个事情想到另一个事情,不遵从正常叙事的逻辑,完全是“跟着感觉走,紧抓着梦的手”,比如——
一个乐句使他想起了站在荆棘篱笆前的少女;一个雷雨的傍晚传来了丁香的香味,使主人公回忆起故乡的山楂花树篱的美景; 主人公走进盖尔芒特府的院子,他踏在高低不平的石子上时,回忆起了威尼斯的一段往事;随后,他走进小客厅,听到勺子碰击盆子的声音,这使他想起火车的刹车; 不久,他用餐巾擦嘴,又使他想起孔雀尾巴那样蓝绿两色羽毛。
是不是觉得很无厘头,谁会耐着性子看完一个人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自言自语?但事实上当一个人的想象力特别丰富的时候,当他的语言流畅、情感充沛,哪怕文字跳跃,也能看着他自己的节奏把人带到他的想象空间里。
其实碎碎念特别考验人的灵力。好的碎碎念,是需要你自己凭灵力去建立一个想象的花园,你的灵力越强,你建立起来的这个花园就越是瑰奇、开阔。很多人的想象力都特别丰富,但是他往往因为找不到自己得表达方式,或者是这种表达方式掌握得不够纯熟,这样就跟自己的天赋擦肩而过。那些每天在脑海里突然燃起来的小火苗,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那些在人脑的宇宙里漂浮着的灵感的碎片,我们如果不及时抓住,他们就如同流星一样稍纵即逝,并且可能再也回不来。
普鲁斯特抓住了这些意识的碎片,于是这个世界多了一种碎碎念的写作方式。可见任何表达,只要你敢于把它做到极致,它可能就是一门独门功夫,开宗立派也未尝不可能。
砍柴驽钝,不敢比肩文学大师,只是把碎碎念当作自己收集灵感、训练写作、日常修行的一种方式。它跟打坐很像,都需要沉静下来。但它又跟打坐不一样,打坐的时候是需要熄灭你的念头,而碎碎念写作却需要放飞自我,任自己的情绪、意识流淌,任思绪飞扬。这样的写作方式,在我看来,比那些带着功利目的的写作要让我愉悦得多,有点像《红楼梦》里说的淫的最高形式——意淫。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贬义词,如果说SY是你自己享受自己的身体,那么YY则是你自己享受自己的精神。都2020年了,享受自己跟自己相处的愉悦,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说个你们可能觉得不登大雅之堂的事儿,其实真的是有精神高潮这回事的。当你插入打开自己心门的钥匙,真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空间里,有些时候你真的会感觉到全身全灵的愉悦,甚至忘记了全世界的存在,打坐会有坐忘,同样写作也有心流,有“写忘”:当你进入那种状态的时候,写出来的文字,充满自得其乐的愉悦,干净,纯粹,流畅,妙不可言,真正有一定文学修养的人,会自觉不自觉被带入到一个奇妙的世界里来,甚至能帮读者打开心门,启迪智慧,激发想象,功莫大焉!
玄之又玄,写作之门。自行体会一下碎碎念的乐趣吧,你会重新找回写作的乐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