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词的作者是南唐后主李煜,如果南唐有金曲榜,李煜的词一定长期霸占榜首。他是个多才多艺的皇帝,擅长诗词、书画、音律,唯独不擅长当皇帝。
李煜娶了才貌双全的大周后,却又在妻子患病期间爱上了娇俏可爱的小周后,他们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纠葛,是否真如世人传说的那样神秘传奇呢?
大周后,名娥皇,生于公元936年,比李煜大一岁,是南唐司徒周宗的长女。《南唐书后妃诸王列传》中有关娥皇的记载:
通书史,善歌舞,犹工琵琶,至于采戏弈棋,靡不妙绝。
翻译过来就是:娥皇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多才多艺。读书讲史作诗词、下棋画画玩色子、唱歌跳舞弹琵琶,你能想到的那个时代女子可以涉猎的项目,她都擅长。
娥皇十九岁的时候,嫁给当时还是郑王的李煜。美貌与才情俱佳的娥皇很快成为文艺青年李煜的专宠。关于他们婚后的生活,从李煜写的《一斛珠》这首词中可略知一二。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这是一首描写男欢女爱、夫妻闺房之趣的作品, 我们从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夫妻二人的缠绵爱意。婚后第三年,娥皇生下长子李仲寓。
娥皇不但是李煜生活上的知己,更是他艺术上的知音,他们经常一个抚琴,一个填词,互相唱和,这也许就是李煜心中理想的神仙生活,可生于帝王之家的他却始终没办法回避政治争斗。
欧阳修《新五代史》卷六十二有这样一段记载:
煜字重光,初名从嘉,景第六子也。煜为人仁孝,善属文,工书画,而丰额骈齿,一目重瞳子。
李煜因为长得有帝王之相,遭到太子李弘冀的猜忌。
为了避嫌,李煜醉心词赋创作,专注佛法研究,不问政事。他给自己取了诸如“钟隐”、“钟峰隐者”、“莲峰居士”这样的封号,以此向哥哥表明他无心皇位,只想寄情于山水,享受生活的态度。
李煜虽无心政治,可突来其来变故却将他推上了南唐的政治舞台。太子李弘冀病逝,李煜先被封为吴王,后又封为太子。 公元961年,二十五岁的李煜登基为帝,册封娥皇为皇后。
就在李煜登基的前一年,后周大将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登基称帝,建立北宋。彼时南唐国势已败,李煜的父亲李璟为保全南唐仅有的政治家底,决定向宋称臣,以臣子的身份每年向宋进贡。
李煜继位以后,面对南唐江河日下的国势,面对北方宋朝的步步紧逼,除了延续父亲的做法,继续向宋称臣,不断的送钱送物让末日来的更晚一些,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在现实世界中焦头烂额的李煜急需一个避风港,所以他很快逃回了他和娥皇共同营造的艺术世界中。有了才华横溢的李煜在身边,娥皇的音乐才能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传说李煜无意之间得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交给宫廷乐师修复后送给娥皇审查。娥皇听后发现还是有很多瑕疵,于是亲自修改,然后交给宫廷乐师们排练。
《霓裳羽衣曲》本是唐代大曲中的精品,这首失传了两百多年的《霓裳羽衣曲》,在娥皇的手中得以重现,让李煜对爱妻的才华钦佩不已。
从此,《霓裳羽衣曲》就成了南唐后宫的保留曲目,每次演奏,李煜都听得如知如醉,仿佛回到盛唐,当上了太平盛世的唐玄宗。
李煜有首词《玉楼春》描写的就是南唐宫廷演出《霓裳羽衣曲》的盛况。
晓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光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有一次,娥皇与李煜雪夜对饮,娥皇邀请李煜共舞。李煜说:“若要我共舞,除非你能为我新谱一首曲子”。娥皇略加思索,挥笔写下《邀醉舞破》。李煜也投桃报李,为娥皇创作了许多动人的诗词,如《浣溪沙》、《一斛珠》、《子夜歌》等。
无论是娥皇的歌还是李煜的词,都充满旖旎绚丽的风光,尽显两人的恩爱之情。南唐宫廷佳丽无数,百花争艳,而李煜却将专注的目光只放在娥皇一个人身上,这在帝王中是非常难得的。
也许再坚固的感情堡垒,也会有薄弱的地方,只是娥皇没想到的是,危机来自于自己的亲妹妹。
公元964年,娥皇病了,而且病得非常严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她无法再陪李煜风花雪月了。
李煜这时候的表现,还是能称之为模范丈夫的。据史书记载:他每天早晚都要过问娥皇的饮食情况,药一定要亲口尝过才给娥皇喝,甚至衣不解带地在娥皇的病床前守了几个夜晚。
但当娥皇的妹妹入宫探望姐姐的时候,李煜贪恋声色的老毛病犯了,她居然忙里偷闲和自己的小姨子谈起了恋爱。
史书没有记载小周后的名字,他是周宗的次女,娥皇和李煜结婚的时候,她才五岁。因为亲戚的关系,时常出入后宫,非常得李煜母亲的喜爱。
小周后从小生长在官宦之家,在她认识的男子中,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皇帝姐夫无疑是最优秀的。李煜见到娇俏可爱的小周后瞬间就把躺在病床上的娥皇给忘在脑后了,他一心想着如何俘获小周后的芳心。
关于他们恋爱的具体过程,正史中没有记载,但在李煜写的《菩萨蛮》中记录了他们恋爱的过程。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从这首词中,我们能看出小周后对姐夫的感情大胆而热烈,李煜对小姨子的爱恋也非常直接。不知道是小周后炫耀,还是李煜缺少保密意识,这首词很快流传到了宫外,娥皇虽然病得昏昏沉沉,可还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深陷热恋的中的小周后终于想起来,她进宫是来探望姐姐的,于是赶紧来到姐姐的病床前,恰好娥皇此时清醒了,她惊喜的询问妹妹什么时候进宫的,年幼无知的小周后说自己已经进宫好几天了,这让聪明的娥皇心中一惊。
妹妹进宫多日,自己却不知道,李煜也没有告诉自己,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的老公很可能和妹妹搞到一起了。
史书记载:娥皇知道李煜和小周后的私情后,非常生气,但她还是保持了皇后应有的风度,只是躲在被子里哭泣,把小周后晾在了一边。
就在娥皇还未从李煜和妹妹的感情背叛中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宫中又发什么一件大事,娥皇最宠爱的儿子李仲宣意外身亡。身为皇后,养育皇子这样的工作一般都由宫中侍从代劳,但因为对李仲宣的钟爱,娥皇一直亲自照顾小儿子的衣食住行,在她生病后,才将李仲宣交给别人照顾。没想意外发生了。
一天,李仲宣在佛像前玩耍,一只猫窜上了高处的琉璃灯上,哗啦一声巨响,琉璃灯碎了,李仲宣吓得失魂落魄,哇哇大哭,竟然得了癫痫,没几天就过世了。
如果说李煜的背叛只是在娥皇的心上戳了一刀,爱子的早夭就是彻底的挖走了她的心。公元965年,娥皇去世,谥号昭惠。
爱子、爱妻接连过世,让深陷热恋中的李煜清醒过来,他回忆与娥皇往昔的恩爱,写下了《昭惠周后诔》悼念亡妻,这也是是李煜传世作品中最长的一篇。
大周后去世后,大臣们开始讨论为李煜册立新后的事情。因为之前的几位皇后都是在国君登基前就结婚的,所以这也是南唐立国以来,第一次为在位君主举行婚礼。李煜按照古今礼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仪式,风风光光的迎娶了小周后。
小周后聪慧美丽,娇俏可人,与大周后有不一样的风情,李煜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大周后。小周后性喜奢华,虽然后唐已经颓败,但对小周后的生活用度,李煜总是超标供给。
公元974年,北宋大军向南唐发起全面进攻,李煜上表投降,小周后也随李煜一起被俘。李煜一行人来到开封,宋太祖给了李煜一个屈辱的封号:违命侯,封小周后为郑国夫人。
公元978年,南唐后主李煜死于北宋京师,没过多久,小周后因为伤心过度也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