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透明的阳光里,时间缓缓如小曲儿在流淌。时间留给了我们什么,是发间的那几根银丝,是腰间的那两坨赘肉,还是眼前这匹斑马厚厚浓妆下的疲惫的眼袋……
看着眼前的斑马,忽然慨叹这十年的光阴仿若瞬间被抽离的样子,十年前的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在我低眼抬眉之间就变成了略显沧桑的老姑娘了。好像一切都变了,话少了,头发短了,笑的时候小嘴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好像一切又都没有变,依旧的黑黑的眼影,依旧的黑白条纹衣裳,依旧一直被叫做“斑马”。
“斑马”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从高中开始就一直被沿用至今的别称,我们是2004年认识的,那时她刚刚大学毕业,不想回到小城市的家乡,和我一样跟几个女孩住进了女生宿舍。
记得那年冬季的一天,刚刚从美容院下班的我,躺在点着电热毯的温暖被窝里,门开了,丽姐带着斑马进来,她住在了我的斜对面。那天她面无表情的铺床,收拾东西,没跟我们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又因为她的穿着打扮,给我感觉绝对是个厉害角色,还有就是好像……不太正经。
心里默默寻思,这个丽姐真是光想着挣钱(丽姐是二房东,和我们一起住),什么人都往回带!想着我闭上了眼睛沉浸在当年的流行音乐中。
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她床上坐着一个身穿粉色兔子睡衣,脸色微黄,小眼吧唧,唇无血色的小丫头,头发被卷成了两个哪吒式的嘎达揪,像极了几顿没吃的萝莉粉色小老鼠,我正诧异这又是谁呀!她竟大喇喇的冲我一笑:“我叫斑马,就刚才进来的那个。”
我完全被惊呆了,真的是刚才那个厉害角色?这完全是两个人嘛!
和我一样被惊呆的还有其他的小伙伴以及他的前男友。
前男友是在网上认识的,帅气、多金,还兼具文艺范。在认识她两个小时后,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创作了钢琴曲一首送给斑马,斑马被其浪漫的文艺范所迷惑,文艺范被斑马的魔鬼身材及魔鬼妆容所倾倒,一时间爱的喜气洋洋,音乐缭绕,一直从热情洋溢的夏天爱到了絮雪纷飞的冬天。
斑马怕疼,文艺范送她一对耳环,斑马便冒着生命危险在自己不断的尖叫声中打了耳洞;斑马皮肤过敏,文艺范喜欢大波浪,斑马便在八月的酷暑天气里,顶着个大波浪的假发,假发下满是痱子;斑马低血糖,文艺范迷恋清瘦点的姑娘,斑马就每顿只吃一个煮鸡蛋和一根黄瓜,清瘦倒是清瘦了,也清倒在了公共浴池的冰凉的地砖上。
斑马第二天早班,文艺范却在夜空下滔滔不绝地描摹自己美好的未来,斑马愣是生生的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坐到下半夜。斑马家教很严,从没有过夜不归宿的特例,文艺范的外地朋友这个冬天要结婚,希望——能有斑马陪同……
宿舍里的姐妹针对此事议论纷纷。
“这是要下手呀!”大姐一边接着黑黑的面膜一边恶狠狠地说着,好像下手的人就是她自己。
“去呗,一人一个房间,他对你那么上心,你不同意他不会的!”小雪嘟着小嘴眨着眼睛说。
二姐的男朋友在电话那边给了个意见:“还是回家好好过个年吧!”二姐接着说:“看看男同胞都发表意见了,不让你去!他们都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
我也不建议她去,可是最终她还是去了!结果平安归来,至于……我们谁也不知道!只是说,文艺范看到她的素颜时愣了一会儿,就像我们刚刚看到时一样。
后来,文艺范出现的频率渐少,再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斑马在那之后对一切没了劲头,去了郑州,少联系,过年时偶尔在QQ上留个拜年话。
如今,坐在我面前,一时间言语寥寥,却并不觉得尴尬,我们都在回味共同拥有过的那段过往,那缕陈香。不知怎么聊起了文艺范,斑马说,那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也许是被自己的素颜吓到了。
其实,不化妆的斑马并不难看,只是普通了些,反差大了些,离我们更接近了些。但离文艺范的标准可能远了些吧!但她始终忘不了那段美好,十年间也终究没有再遇到那么令她动心的人了。
逝去的青春呐,总有一段伤筋动骨的感情令人唏嘘。提得,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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