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
多么忧郁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
当画面定格的时候
多么娇嫩的花
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飘啊摇啊的一生
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
就这样匆匆你走了
留给我一生牵挂
那坟前开满鲜花
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啊漫山遍野
你还觉得孤单吗
你听啊有人在唱
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
尘世间多少繁芜
从此不必再牵挂】
那年,2007年,刚上初一的我还尚且了无牵挂。
2007年3月26日,开春的江南天气有些闷热,家里的桑树砰砰的冒出牙尖,为新一季的重生做好了准备,奶奶一如既往下地干活,剪去桑树多余的枝丫。晚上奶奶似乎心情不错,还做了馄饨,一家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夜深了,大家都陆续睡去。
凌晨5点被院子里爷爷的叫声惊醒,爷爷大声地喊着爸爸的名字,爸爸赶快起床下去,只见一个乡村医生一直在给奶奶吊水,我已经吓得不敢进奶奶房门,可我还是偷偷从门口望进去,奶奶的脸已经完全变得乌紫,爸爸立马找了车子抱着奶奶去了医院。我着急地给姑姑打电话,可是时间太早,还没有人接。
到了上学的时间,我洗漱整理完毕就去了学校。家离学校骑自行车需要15分钟,我和往常一样上课,只是那一天心里特别担心。中午和往常一样,在舅妈那里吃午饭,吃饭的时候,舅妈说:“你奶奶去世了哦”。我说:“不会的,早上就送医院去了”。说着眼泪不停地掉,舅妈说:“骗你的啦,嗯去医院了”。可能那时候年纪还小,竟相信了舅妈的谎言,可能是我自己选择愿意去相信吧。到了下午,周五的体育课,我根本无心玩耍,只想早点回家,可我又不想回家。终于熬到了放学,我骑着自行车,我一路逛,走进一家杂货铺,东张西望打发时间,买了一个杯子。看着时间,还是决定慢慢回家吧,路上又碰见了正巧回家的爸爸,爸爸说:“快回家吧”。终于骑到了村口,比我小两岁的邻家妹妹说:“怡然怡然,你奶奶去世了”。我一句也没说,也不曾看她一眼。到家了,看到家里那么多人。我若无其事地停下车子,把买的杯子放在厨房,装作一切没发生一样去了二楼,我进了房门又关上。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深藏在心的压抑与泪水。蹲在门后大声放哭,甚至觉得家里那些邻居客人的到访很让我纷扰。放纵自己过后,我坐在书桌前,拿起自己的“秘密盒”在纸上写了“2013年3月27日 世界气象日 奶奶忌日”,折好纸片放进盒子里。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下了楼,和爸妈一起。
奶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人,邻居小孩都是被溺爱的对象。夜晚守灵,很多人都是自愿留下,我在棺材旁边洗完了周末作业,然后安心点香,只想尽力为我爱的人做最后的一些事。下葬那天,爸爸和伯伯在坟头种满了白色的花,坟旁栽了两棵柏树。后来听村里人说,那晚在坟前看见一个人躺在那里,后来几年才知道那是伯伯,他在坟前坐了一夜,大概是他想离奶奶再亲近一些吧。
一晃,奶奶已经去世十年。坟前依然干净如初,每年坟前鲜花遍地,旁边的柏树长青。
无论何时回家,只要有时间,我便会拿起镰刀、手套、扫把和爸爸一起打扫坟墓。好像只有这样,内心才会得到一丝慰藉。打扫完,按照惯例,爸爸总会点起一根烟插在坟头。生前的奶奶喜欢一个人偷偷在灶头抽着烟。
奶奶去世的事情,家人都会选择避而不谈,每次谈起,一贯不爱表达情感的爸爸总会忍不住哽咽,2018年过年,团圆饭谈起这个事情,爸爸还是红了眼落泪,我听着也是泪光泛滥。那是我第一次见爸爸哭,因为我知道那是他内心永不能磨灭的痛。毕竟有些事,过去了,终究是遗憾。伤疤那么容易好的话,就不会那么痛了。
百善孝为先,父母就是子女最好的老师。愿世间善良之人都能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