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偶尔相遇,杰都飞也似的逃跑了,我想他是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了,在这不大的县城里,见面又实在是难以避免的。
上高一时,杰坐在我的前排,其实谁坐在我的前排都是很自然的事,也许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自习课上,他的笑话常常惹得我哈哈大笑,的确,我开始注意他的名字和长相,由陌生变得熟悉,在我看来如一日三餐般的自然,直到同桌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你不觉得杰对你和别人不一样吗?”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哈哈一笑说:“不可能,不可能。”
那一年的春节,差点就是我的末日,我休克了,医生用指甲掐我的人中,许久我才醒了过来。哭,我嚎啕大哭;死,简直太可怕了!大年初七开始补课,尽管我什么事也没有,家人硬是给我请了半个月的假,当我回到学校时,我的数学笔记本上整整齐齐地记着这两周的笔记,他怯怯地告诉我,本来打算去看我的,心里害怕,最终没有去,接着越来越多的小事使我觉得———他喜欢我,他没有表白过什么,我也未承诺过什么,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牵挂,我独自品尝着被人喜欢的滋味。
眨眼到了高二,期中考试像一击闷棍,把我打晕了,成绩单上记录着我求学生涯中从未有过的耻辱,我退至38名,杰40名。这是早恋?可他连我的手也没牵过,此时,想上大学的愿望像杂草一样疯长着,我开始对他恨恨的,我告诉他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我一改往日的说笑,每天都要熬到很晚才休息,半个冬天过去,期末考试我考了13名,不算太好,因为我已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班主任高兴地让我介绍经验,哎,他哪儿知道那远远不是我的目标,我怎么能高兴起来?我心里装着一个沉重的包袱,我不敢去看他,我们形同陌路,我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因为杰的成绩依然下滑。
终于挨到了高三,杰转学了,转到了另一个县的高中,我倒有些释然了,我不想一直保持这尴尬,但是如期而至的信件使我头皮发麻,我不喜欢向任何人倾诉我的心事,把我的爱恨都变成了文字锁进了日记,我独自啜饮一杯自酿的苦咖啡,终于,在黑色的七月我落榜了。
高三时我只唱着一首歌“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我认定都是杰给我惹的祸,我“命令”他不准再给我写信,我一刻也没有忘记我的梦想:我要上大学!我的努力使我找到了一个不太圆满的答案——一所师范大学,虽然离梦想还有一段距离,但我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天依然那么高、蓝,我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片刻得到了释放。
我原以为我获得了重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封挂号信如天外来客,信封上的字狂劲而潇洒,随即他又站在了我的面前,原来他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就读。也许是他太在乎我了, 在我面前总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经历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其实极不合适,他不满于我的打扮,我的活泼开朗的性格,我和其他男生的往来……这种不信任让我不能接受。
其实我是个极本分的女孩,出身于教育世家,可能由于性格或是才气,无论在哪儿总是比较引人注目。我是一个自信而乐观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涉我正当的人身自由,走过高三与高四,那时的我只想放飞自己的心情,尽管青春是个赌注,我却不愿把青春下在他身上,围着我转的男生不少,我回避了所有的投石问路者,只有杰固执地认为我应该是属于他的。我就是我,我尽情地挥洒着我的自由,我读书、旅游、参加各种活动,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与轻松,我不想再见到他,我无情到了连我自己都吃惊的地步,事实上他可怜到了我一丝缓和的口气都让他如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终于,在他生日那天,寄给他一封断交信,大意是他影响了我的前途,我本可以考上更好的学校,我恨他,我讨厌他,永远不会再理他。
我不喜欢他,但我不想骗他,我后悔说得太迟了,给自己给杰都造成了伤害,我无法做到既不伤害他又不勉强自己,六年的感情马拉松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