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花

高一那年,我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女孩儿,刚鼓起勇气表了白,她就辍学了。

高中的三年,我一直以有女朋友的身份自居,而实际,她并没说要做我什么人;隔三差五的拉扯了三年,自己埋在心里的这颗谎言的种子,慢慢长大,直到高中毕业,她才勉为其难的给我定了一个身份,说我是她的蓝颜。

我一直说服着自己,但主观意识里构造的梦太美了,实在接受不了内心的反差,于是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就这样,心里沉淀了三年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我沉寂了整整一年,才认清这个事实。

后来,她接二连三的联系我,我一遍一遍的拒绝她,但每个人都有软肋,最后还是没有守住内心的防线。她留言说她离婚了,那一瞬间,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当时也不知彼此处于怎样的心态,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男女朋友,然后开始了我们真正意义上的恋爱。

那时的我真是想的太简单了,我努力的说服了父母,让她安心,愿一纸婚书,护她往后余生,然而这段畸形的爱情,没能经得住时间的摧残,我多年的沉积,也只走了一百来天。我们战胜了现实,却输给了爱情……也许二者皆输。

这就是我的初恋,恋爱中的自己感觉像是在现实和梦境之间,只是梦里的自己未睡,而现实中的又未醒。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越是刻意去忘记,就越是记忆犹新,所以,慢慢的也就不再纠结与其中,随着时间流逝,也就释怀了。

(故事的开始,不应是忧云惨淡,一切的开始,都应该是美好的呀!)

刚入高中那会儿,脸上还有初中的胆怯与羞涩,除了一人能够分到一对座椅,其他的好像没什么差别,教室没大多少,班主任还是个男的,同一排依然没有异性,所以,她是我的前排,而不是“同桌的你”。她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作为课前的领唱,自然备受关注,我坐在她的后排,时刻能看到活泼开朗的她,但由于自己太过腼腆,一直没能对上话。

初见她,绯红映脸颊,笑语怡然生,提笔赋来:情义千丝动无痕,了却心意尘欲清,相逢心仪不自主,叹比西施略有同。我已记不起当时的心情,只是我们的相识就从这首诗开始了。

刚开始聊天,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很没自信,觉得自己无处安放,于是我们的谈话变成了白纸黑字;我将想说的话,小心翼翼的写在了纸巾上,密密麻麻的字还算工整,但重新叠好的纸巾,就不再像原来那样平整了。

我们的“爱情”就这样持续了几天后,她说自己不想上了,说是学不会、跟不上、坐不住。我没拦住她,也不可能拦住她,一个人站在四楼,望着她一步步的走出校门。

之后的三年里,我在学校上学,她在外地上班,在此期间我们就见了两次面。第一次我俩约在了一个小学门口,我老远就看见了她,粉红条纹衫显得手臂略黑,一只手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也许是因为她褪去了中学生的束缚,远远望去,很美很美。

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单纯,不懂得如何表达,连约个会都不会,见面后没说上几句话,就尴尬的压起了马路,好在提前预感到会这般语无伦次,就提前写了封信。虽然我时不时的看她一下,问上一句,但这毕竟是个约会,没有咖啡厅、奶茶店也就算了,还晒着日光浴,连瓶水都没有准备,就一直干巴巴的走着,临别之际才将信塞进了她的手里。

第二次见面,是大晚上送她回家,路灯昏暗的街道上,勉强能看清地面。她骑着电动车,时快时慢地跑在前面,我骑着自行车,马不停蹄地在后面追,一直到她们村口,才停下来聊上几句告别的话。我曾经聊天问她:“我能不能吻你?”,过了一个学期她回复我:“可以!”,就在分开的那一刻,我很想上前抱住她,给这个夜晚添些美好,然而并没有。望着他慢慢消失在我视线的尽头,一个人欣喜又失落的回去了。

正常航程未能评估风浪,临近码头却被迫抛锚。高中毕业,我对她长达三年的思念,就此别过……本以为就此别过,没想到又续了一段恋尾曲。

距我们上一次见面已过去三年,再见她,已不是印象中的样子,细眉微皱,略有所思,胖了些,也黑了些;我主动上前拉上她的手,心中的欢畅已掩盖了真实的感觉,这是曾经一直梦寐却未曾牵到的手,握的很紧很紧。

风华正茂经不起岁月蹉跎,婚姻的变故让她失去了甜美的笑容,也失去了二十来岁该有的自由;她给我看了她那两道伤疤,一道是为了迎接希望,另一道却是为了告别失望,这无法抹去的疤痕,更是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狮子座的她,即好强又倔强,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很是心疼。我知道爸妈很难接受她,所以就先对姥爷进行了公关,得到了姥爷的支持,爸妈也没再说啥。皇城双翼八百周,不闻卷柏与雀鸣,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的“百日维新”。

爱情里的事故,没有免责的一方;其实我们不该埋怨彼此,他嘴里的我太幼稚,我心里的她太社会,可能是长时间的不联系,眼前的彼此,已然不是彼此心中的样子;但谁又能真正理得清其中的过失,即便理清楚了又有何用,两个人终究天涯海角,分道扬镳,是与非又有何意义……也许我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相爱。

(好一个不易的好聚,怎么着,再给补上一个悲壮的好散,让故事完整一些如何!)

也许是我们的速度太快了,一个急刹车,就导致了人仰马翻。那天,我一个人奔赴西安,只是为了守护奄奄一息的火苗;到了西安,她带我吃凉皮泡馍,带我游赏大雁塔,我们一起逛街,一起欢笑……这回光返照的温柔,让我又进入了幻觉,可最终也没能改变结局,火灭灯熄。

我拉着她的手,走过一个路口,又走过一个路口;出租车好没眼色,大老远就开始鸣笛示意:“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这最后的温柔,来自离别前的相拥。我轻轻的吻过她的额头,然后上了车,狼吞虎咽的吃起了肉夹馍,直到走了好远,才敢回头;那个坚强倔强的姑娘,永远的站在了那里,那个初入世俗的少年,已然不再归来。

下船后头一年的大年初五,坐车回家,在短途公交上与她相遇,她坐在我的后面,却没认出我(也许故作陌生,也许真没看见,也许……)。我内心十分复杂,害怕她认出我,又希望她还能认的我,也犹豫要不要主动上前打个招呼,可想了近一个小时,也没能勇敢的去问候一声,望着窗外,不敢回头,直到她下车离开。

这也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曾经多么的不舍,现在也已坦然处之,我唯一觉得欣慰的,是陪她度过了一段阴霾期。去西藏前,朋友告诉我,她一切安好,我是真心的祝福她走出了婚姻的雾霾,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我没有再追问什么,既然彼此安好,就不要再彼此讨扰。

曾经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一直以为只要对她好,包容她的脾气,投其所好就叫爱;但不知从何时起,突然觉得自己弱到了极点,那些自己认为的爱,却是一文不值;或许在爱情里,越是掏心掏肺,对方就越不在乎,做的一切可能对他而言,都是些不起眼的事,反正知道你不会轻易离开;然而更可悲的是,即便你离开了,也对你没啥可留恋的,无所谓去与不去,也无所谓爱与不爱。

现在明白了很多,或者说懂得了保护自己,但纯粹的爱情却被禁锢在了无形的框架中,以至于很难再遇到一个怦然心动的人,曾经虽说不懂爱情,但至少那一切都是不求回报的真心。

(拿自己的故事当笑话,要剥谁一笑呢,无所谓了,谁爱笑谁笑吧,反正对此事也已释怀。)

眨眼功夫,距西藏之旅已过去一年半之久,曾经我一直是十点左右睡觉,自从西藏回来之后,和阿凯开起了黑,别说十点,十一点都没睡过。也难怪,我俩那时刚认识,彼此还都算有好感,无话不谈,慢慢的,我也养成了熬夜的毛病。那会儿,正赶上阿凯暑假下乡支教,十来个人跑到了一个村里,白天采访村民,晚上回到宿舍写写稿子。她每天都会跟我讲白天发生的事,也会吐槽一下他们的队长,还有那打不完的蚊子,让她饱受折磨。大概过了十多天,阿凯一行人终于回家了。

之前阿凯要听我和初恋的故事,当时碍于脸皮说了大概,她也笑着称我是个奇葩,我说我并不是一个拥有传统思想的人,但也不讨厌传统;她开玩笑的问我会不会像曹操一样,我楞了一下,本想着怎么解释时,她突然一个回马枪,来了句:开个玩笑,不要这么认真……现在,有些空闲时间,就客观的重新给阿凯说一遍。这只是一段感情经历,如果重来,我也许会妥协于现实,而不是爱情,不是因为排斥有过一段婚姻的人,而是对于离婚,自己确实无法感同身受的去体会那些复杂的心情和想法。

(喂,说好的书信,不是应该用第二人称才对嘛!)

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去年七月二十三,阴历润六月第一天,第一次见你,那时你把孩子气藏的很好,只露出一股正儿八经的女神范,堪称智慧与美貌的载体,可望而不可即;十一放假送你回家,你明显卸去了女神的包袱,轻声轻语中夹着顽皮的笑,孩子气十足,不由的总想保护你。

你总是以哥哥称呼我,开始也没觉得怎样,在你的世界里,扮演一个大哥哥也挺惬意,可慢慢的相处后,发现你的哥哥实在是有点多呀。很是心酸,我也只是你众多哥哥中的其中一个,只是不知道我们是否都经历着相同的你。现在想想吧,是我低估了你,你确实很厉害,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我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家有一妹,时常斗嘴,可突然以哥哥的身份和你相处,总觉的别扭。既已如此,我要训你两句:好好的完成学业,没事少翘课;每天早起半个小时,不要不吃早餐;没事多出去溜达溜达,别老宅在宿舍,看那些没有营养的韩剧;回家记得提前定票,每次你都是站票,上车还要蹭坐;爸妈这么忙,学着做几道家常菜,最起码一个人在家时,提高一下自己的生活质量……

最后,最后和这段微妙的感情告个别吧:这辈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叫过你的名字,听过你的声音,牵过你的小手,吻过你的红唇,感受过你的怀抱,拥有过你的温馨,至于以后,不再过问你下课吃饭,不再担心你几时到家,不再感受你的异地温度,也不再经历你的春、夏、秋冬,只是送上一句衷心祝福,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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