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个偷偷学习的小女孩,已经89岁的蒋老师三次哭晕过去

这是发生在荒唐年代的真实故事,现在想起来,都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那时,我才十一岁,在村里小学读四年级。当时的村小学,应该是祠堂改建的,呈四合院样式。学校不大,有差不多一百五十人吧。十多个教师,一至五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

每当我们班主任蒋老师上课的时候,总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趴在教室外边的窗台上听课,有时听着听着,也会跟着我们轻轻的念出声。


那个小女孩我们本来也认识,好像叫丫丫。她爸爸原来也是我们小学的教师,还教过我一年级数学,也是在教我一年级数学时出的事。据说她爸爸有一次用报纸垫座,恰好那张报纸上有特殊的人像和名字,被张校长发现了,就作为现行反革命分子抓到了公安局,判了十五年徒刑。

丫丫与她妈妈就住在离学校大约一公里的村子里。因为丫丫是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女儿,所以张校长不允许她上学。

失去了上学资格的丫丫,只有到学校来偷听偷学。但是,别的老师上课时,都不允许她偷听偷学,会驱赶她。只有我们蒋老师上课,她才会趴在外边的窗台上偷听偷学,而蒋老师也好像从来没有发现她在偷听偷学一样。


但是,我们班长好像不喜欢丫丫,以前班长坐在靠外窗台这边时,丫丫来听课,班长就会朝她吐口水。后来蒋老师把班长的座位调整到靠近校院内的这边窗台,把我调到了外窗台这边。所以,我有时也能听见丫丫轻轻的念书声。我与她隔着窗户相处了二年多,但互相没说过话。

当时,学校的张校长,是个文肓,大字不认识一个。姓张的当校长,好像是上面有规定,叫什么工农管理学校吧。

张校长经常头戴绿军帽,身穿绿军装,脚穿解放鞋。他因为不上课,每天都把双手拢在后背,在校院里一圈一圈的踱步,留下一路浓浓的酒味。

张校长四十多岁,以前是赤贫,解放后当了主人,才娶妻成家的。但他不喜欢干农活,家里的事都是老婆孩子做,他每天就是喝酒,喝完酒就到处逛,找闲人吹牛逼、侃大山。


“湘江风雷”成立时,他跑去“装嫩”,硬是挤了进去,因为表现积极,敢下狠手,混成小头目,但年轻红卫兵不愿和他一起混,就安排他回本村小学当校长,监督老师们。所以,学校的老师都怕他,当然,蒋老师是个例外,不怕他。据说,蒋老师的表哥是“湘江风雷”的副司令。

自从当了校长之后,他就以校为家,白天黑夜都在学校。有好几次,我们都看见张校长追着偷听偷学的丫丫到处跑。一个赤着脚在前面逃,一个摇摇晃晃的在后面追,边追边吼:“你个反革命狗崽子难道还想学变天帐!”

当时,学校还有一块学农基地,大概十来亩,用来种红薯、花生、黄豆、白菜、萝卜什么的。我们学生每周都有两小时劳动课,就是去学农基地挖土种菜。

这天中午,轮到我们班去学农基地种豆子。蒋老师先给每个学生发一把豆种,然后用木棍在土里扎一个浅浅的洞,再往洞里放两颗豆子。示范之后,学生都开始种豆子了。

这时,我发现丫丫先是远远的跟着我们。渐渐的,她小心地一步一步的靠近我们,看我们种豆子。蒋老师有意把头转向她相反的方向。

“走开,你是不是想搞什么破坏!”突然,听见班长在大声呵斥。

我抬头一看,发现班长在驱赶丫丫。

“我只是看一下,哪里搞了破坏。”丫丫一边退一边小声地说。


突然,张校长出现在丫丫身后,左手一把揪住丫丫的头发,右手紧握成拳头,一拳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小女孩的头上,边砸边吼:“我打死你个狗崽子!”

开始,丫丫还用双手护着头部,渐渐的,双手就离开了头部,无力的低垂下来,随着身体左右摇晃而摆动,就像即将离开枝头的红叶。

“别打了,出血了!”不知道是谁在尖叫。

张校长一松左手,丫丫就倒在地上,小小的身躯倦缩,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躺在冰天雪地里一样一动不动,鼻子里、嘴巴里、耳朵里都流出了红红的血。

“快送医院。”只见蒋老师快步跑过去,抱起小女孩就跑。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们发现蒋老师的眼睛红肿红肿。班长偷偷的告诉我们,丫丫死了。

放学的时候,班长还带着我们几个同学去看了丫丫埋的地方。就在离操坪大约一里远的山坳里,埋在一棵苦楝树下,圆圆的一个小土堆,丫丫孤零零的躺在里面吧。

丫丫死了之后,学校再也没有来偷听偷学的了,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唯一不同的是,学农基地出现了一个疯女人,三十来岁,披头散发,每天都会在学农基地寻找并呼喊:

“丫丫,你在哪儿呀,我的女儿,你快回家吧,妈妈想你了!”声音凄厉,刺人心魄。大概快放暑假的时候,那个疯女人,也就是丫丫的妈妈,也死了,据说是不小心掉在学农基地的井里淹死了。

后来,还是蒋老师出钱,找几个人,把她也埋在那棵苦楝树下,也就是丫丫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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