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从来不受“年龄限制”】
她是我的一位来访者,下面是她真实的故事。
没错,她现在的老公很有钱。
他在深圳和上海都有公司,车子和房子就更不用说了,有钱人不缺这个。
我知道看到这里,就有键盘侠要开骂了,别急,先听我把故事讲完。
她父亲早逝,是母亲独自养大她的。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学校要交钱,学费、书费、补课费,哪怕只是十块钱,只要她一开口,就必定会看到妈妈暴跳如雷的样子。
有一年学校敛财,叫她们“捐资助学”,最低五十块,上不设限。“捐”得多的学生,老师会在课堂上公开表扬。没钱“捐”的同学就惨了,起初是拎出来站成一排,后来是当众检讨,最后演变到罚跪、扇耳光。
她当然就是被打的那个。她至今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她一边扇她耳光,一边辱骂她:“这么穷还读什么书,丢人现眼!”
她把她的书包扔出教室,让她回家找妈妈要钱。
那种窘迫和羞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永远无法想象的。
她甚至连家都不敢回,就在校门口找了块阴凉地方蹲着,一直到太阳都落山了,才鼓足勇气往家的方向走——因为她知道,等待她的,是另一场辱骂和体罚。
都说童年是最易消逝的快乐时光,但她的童年,却是一条漫长而灰暗的甬道,她只听见冰冷的石板声,找不到出口和光亮。
谢天谢地,她还是长大了。
终于逃脱原生家庭的她,却依旧没有被同学接纳。
她努力去跟同学交往,她们喜欢什么明星,她就去追什么明星,那时候周杰伦大红大紫,她没怎么听过他的歌,却也装作很喜欢他的样子。
她自以为装得很合群,却不知同学们都在背后,嘲笑她的虚伪和虚荣。
她们甚至故意设计了一个局,等着看她出丑。
那几年出现了很多新鲜水果,价钱都很昂贵,她当然没有吃过,但在同学面前,她总是装作很了解的样子。
有一次,大家聊到火龙果,一个女生饶有兴趣地问她:“那你是怎么吃的呀,是切开吃还是剥皮啊?”
她一下就怔住了,情急之下,就随口编了一句:“就跟吃桔子一样呗,剥开。”
大家会意地传了一个眼神,然后哄堂大笑。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在她们眼里,她就是一个小丑,哪怕她装得再用心,始终无法融入原本不属于她的圈子。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渐渐疏远了所谓的“朋友”。
而当这层虚伪的假面被撕开,她们对她的轻蔑,就从暗戳戳的,变成了明晃晃的。
有时她在看书,会听到突然一阵怪笑,有人用很尖的嗓子,阴阳怪气地说:“XXX不是说,她听过周杰伦的演唱会吗?不知道她是在电视上听的,还是收音机里听的……”
总之,这就是她的成长历程。
没钱,虚荣,孤独,还有各式各样的谎言和讨好。
铺垫了这么长,不是为她博同情。
事实上,这些年过来,她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她不清高,也不伟大,甚至有些卑鄙,但谁又能保证,你们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就一定不会变成她这样?
当然又有人要说了,自己身边就有童年不幸的姑娘,却依旧心怀对世界的感恩,凭借自身力量改变命运。
呵呵,只想告诉你们,这世上的不公平,远不止贫和富、幸与不幸这么简单。就像学生时代,最大的差距,真的是智商高低和勤奋与否吗?
不,真正的不公,是有些人天生就能从学习中感到快乐,即便偶有枯燥,也能凭借自制力和意志力熬过去。而另一些人,却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煎熬,更惨的是,他们薄弱的自制力,根本不足以抵抗玩乐的诱惑。
这才是最不公平的地方。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她的命运,是从遇见她先生开始扭转的。
那时她念大三,刚经历一场失败的恋爱——那是她的初恋,她对他掏心掏肺,卑微到几近谄媚,他却总是刻意逃避,纠缠了大半年才告诉她,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就这么和平分手了。
那段时间,她始终处于一种莫名的愤怒中,恨她早逝的父亲,恨她暴躁的母亲,恨那些侮辱过她的老师,恨孤立她嘲笑她的同学,她甚至想过自杀。
可是她多卑劣,哪怕如蝼蚁一般活着,却依旧贪图这一点点生的气息。
她就在最坏最坏的状态下,遇见了她现在的老公。
那是一次校园活动,班委安排她去租借一批服装道具,刚一进店,就遇到了前来巡店的他。为了方便叙述,且叫他老许吧。
老许比她大足足23岁,所以你们可以想象,那会他已经不年轻了,虽然精神很好,身材也正当壮年的健硕,但身上还是有掩盖不住的衰老态势,就像那个年龄的所有男人一样。
他很和善,见她对价格和款式一无所知,还特地嘱咐店员,把性价比最高的舞蹈服拿出来。看她还是犹豫不决,又笑着跟她说,这条街还有几家店铺,可以先对比价钱再决定。
总之,他轻而易举地,就赢得了她的信任。
说出来令她有点难堪,那种感觉,就像父亲一样,高大,和蔼,温暖……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心善的人,他的温暖和正义,恰如其分地填补了她内心,关于父爱的所有想象和缺失。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几天以后,当同学信誓旦旦地指证她,谎报了服装费用,她为力证清白,带着一群班委来店里对质时,他恰好又在店里。
他解救了她。他用很严厉的语气,指责那群不怀好意的班委:“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测自己的同学,你们到这条街问问,这个价钱哪里还有回扣?”
那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帮她说话。
如果你曾像她一样不被善待,就一定懂得这份恩情的可贵。
就像溺水挣扎的人,突然摸到了一双施救的手,坚实、温暖、有力,你想贪恋一会儿,再贪恋一会儿。
后来,他又亲自开车送她回学校,路上他们聊了很多,他说自己妻子早几年去世了,还说她跟她女儿同龄,一定会有共同话题。
一路上,她都在偷偷地想,他是不是别有意图?
虽然她没有什么恋爱经历,但对人性却始终保持警惕,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说没点歪脑筋,她自己都不信。
她在想,如果他真的提出那种要求,她又该怎么办?
但老许真没有。
一直到婚前,他始终没有动过她半分。
就像她开头说的那样,他是个真正的善人。
那次分别以后,他们几乎就断了联系,只是偶尔过节,她会给他发一条祝福短信,他也只是礼貌地回复。
后来又为什么在一起了呢?因为一场车祸。
几年前,她大学毕业,进入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刚准备开始新的生活,命运又一次跟她开了玩笑,一辆轿车疾驰而过,从她的左腿上轧过……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独在异乡的她,被路人送去医院。
医生告诉她,那条腿怕是会落下残疾。而肇事车主又背景雄厚,非但不愿意赔偿,还派人到病房威胁她,说如果敢闹事就弄死她。
她不想再回忆当时的心境,无助、恐惧,又或者是绝望,她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
如果真要她说,或者是卑贱吧,她感觉自己贱到骨子里了,在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摆弄下,她命如草芥。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活。你看,多贱啊!
她想到了老许,或许,只有他能帮她。
她怀着试试看的心态,给他拨了通电话,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立马答应帮她。
那天下午,他派了司机过来,发现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他又自己过来了,帮她找最好的医生,帮她找律师处理索赔,还帮她垫付了一部分医药费。
直到如今,她还时常问他,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女孩的事,如此上心?
老许的话很动人,他说,他十几岁就一个人南下打拼,什么辛酸冷暖没尝过,如今有钱了,就想力所能及地帮一帮别人。
他的确帮了她太多。
从住院到出院,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他找人处理。
她的伤恢复得很好,左腿却始终是瘸了,他怕她想不通,就时常开导她,也就是在那时,她动了一点心思——如果他不嫌弃,她愿意把身体给他。
第一次袒露这个想法,是在那年的元旦。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过节,就叫她去他家吃饭,他的两个孩子都在,自然是没有非分之想的意思。
但饭后孩子们都出去玩了,保姆收拾好碗筷也回家过节了,偌大的客厅,就只剩她和他了。
气氛就在那时变得微妙。
是她主动开的口。
她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老许沉默了良久道:“我是个男人,没动过那种心思,是不可能的。但你实在太年轻了,我不能耽误了你……”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番话里,她竟听出了点自卑的味道。
那种味道太熟悉了,它伴随了她整个前半生,她不可能会嗅错。
或许是为了报答,又或许是出于习惯性的讨好,那一刻,她的心里竟有股强烈的冲动,驱使她去做点什么,来抚慰眼前这个善良男人的自卑。
她关掉了客厅的灯……
就在黑暗中,老许开口了。
“你不用过来,我帮你的初心,真不是为了这个……”
就这样,她愣在客厅中央,眼泪像决堤一样,无声地垂落下来。
她的委屈,她的孤独,她的卑微,小半辈子的往事,通通涌上心头,她渐渐哭出了声音。
她突然意识到,就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在那样无声的陪伴中,她和她那纠缠半生的命运,和解了。
她终于是一个被爱、被尊重的人了。
那个夜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因为这样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坚定了她一生相伴老许的决心。
他们建立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一起吃饭,一起旅行,他跟她讲生意上的烦恼,她跟他讲网上最新奇的趣事,他们谁都没再提男女之事,但心里却都明白,他们早已心意相通。
他需要她的陪伴,来度过即将到来的孤独晚年。而她,需要他的陪伴,来弥补欠缺了半生的爱和温暖。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
老许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家里就只剩了他一个人。
有一天,他们一起去钓鱼,枯坐到一半,他突然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你娶不娶我,我都不会嫁人了。再说,我这腿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谁看得上我……”
老许把手递过来,握住她的手:“如果你真不后悔,我想给你个名分……”
那一刻,泪雨滂沱。
如你所见,老许对她很好。
她在他身上,发现了世上的一切美好。
他善良、正直、果敢、仗义,给予了她此生从未有过的温暖,她是因为他,才懂得爱与被爱的滋味。
是的,她爱他。
哪怕直到如今,他们一同走在街上,依旧会有人指指点点。
她知道那些闲言细语是怎样的,说她贪慕金钱,说他贪恋青春。
世人总爱用主观的意念,去揣测他人的生活,他们爱看闹剧,更爱看悲剧,爱看他人的狗血人生,往更狗血的方向发展,以此填充他们的谈资和阅历。
或许,在许多人看来,她和老许的婚姻,只是两串数字的交换,她用二十几岁的年龄,交换了八位数的年收入。
人嘛,总爱往别人身上,贴各种各样充满恶意的标签。她左右不了别人的看法,也无意向他人辩解什么。
但她知道,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而老许,是此生唯一给过她美好的人。
遇见他,就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她幸福满满的对我说……
丁俊贵
2018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