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父亲盛纮又一向重视教育,不仅让入家塾念书识字,还专门请来宫里的孔嬷嬷教礼仪学规矩,把女儿们教养得知书识礼,举止谈吐不俗。
自古女子择婿为头等大事,因为这关系着自己未来几十年的人生走向和运势。
所以过了及笄之年后,除了早嫁的华兰,另三个兰的心思便开始蠢蠢欲动,对于自己要找什么样的夫婿,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也有了各自的憧憬和盘算。
都说缺什么补什么:
墨兰是庶出的,又被母亲林噙霜熏陶的嫌贫爱富,所以一心巴望着只要嫁入高门显户做正头娘子就以为从此万事大吉。
如兰自小不缺钱不缺爱不缺位分落差,只是资质平平,因容貌性情才华领悟力都落后于另外的两个兰,从来都被外人漠视和忽略,所以被才华出众的穷举子文炎敬青眼相加便觉遇到了知音,立誓非君不嫁。
明兰跟着祖母则见多识广,深知高嫁有高嫁的风险,低嫁有低嫁的局限,所以只要寻个殷实人家,郎君厚道踏实,两人互抬互爱,消磨厮守此生便为圆满。
目标不同行动便不一样:
墨兰想嫁入高门的路并不好走,盛家能为其做主的长辈有四位:
盛老太太被林噙霜的心术不正寒了心,连带着对墨兰疼爱筹谋的心思便淡了许多,不愿去管;
王大娘子对妾室林噙霜多年来的争宠越位积怨已久,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很厚道了;
最关心疼爱林氏母女的主君盛纮心思透亮,也将林氏母女攀高结贵的心思视为痴心妄想,才不会为其巴结豪门,自讨没趣。
只剩下势单力孤的林噙霜一个人为墨兰筹划,可是她一个妾室,资源和格局都有限,唯一有的便是自己那点子上不得台面的人生经验。
在为墨兰锁定永昌伯爵府梁家六郎这个目标后便孤注一掷,为女儿墨兰和梁晗策划了一场“先上船,后补票”的私通剧情,这场奸情以被王大娘子叫来盛纮捉奸在床而收场。
下场是墨兰被捆上罚跪祠堂,一直跪到和梁家的联姻有了眉目才被放出来。
如兰的偷情被捉着实有些冤枉,可不像墨兰这般实锤在床。
顾廷烨一心想求娶明兰,为了得偿所愿耍了点小计谋,利用盛家嫡女如兰虚晃一枪,如兰正和穷举子文炎敬两厢有情,被顾廷烨这么横插一杠子惊恐交加,伤心欲绝。
可顾廷烨是当朝新贵,御前红人,这件婚事竟然惊动了皇家,如兰如果不从恐怕父兄遭杀身之祸,只好忍痛割爱,下决心欲斩断与文炎敬的私情。
于是约了文炎敬要来个分手仪式,两人正洒泪惜别,谁知正巧落入顾廷烨设下的圈套中,被顾廷烨撞个正着。
盛纮再次大怒,扔给如兰一条白绫让她自行了断,最后是被王大娘子生拉硬拽的才夺下了白绫,盛纮气得拂袖而去。
两个女儿同为偷情被抓,墨兰明明是实锤,且有心机有预谋,有情爱现场还搞出了孩子。
而如兰更像被冤枉,一场惜别一抔痛泪,便再无其他出格之事,只是好巧不巧得遇正主。
为何盛纮对如兰暴怒更甚,责罚也更重呢?
第一、爱墨兰胜过爱如兰
自长女华兰出嫁后,墨兰便是盛纮的心头最爱了。
都说爱屋及乌,墨兰是盛纮的爱妾林噙霜所生,且继承了林氏的花容月貌和满腹才情,争宠爱和装娇弱的功夫也一并传承下来。
林氏进得盛家门后,享受了盛纮近二十年的专房之宠,都说见面三分情,连带着养在房中的庶子女长枫和墨兰在家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如果不是宫里的孔嬷嬷对盛纮加以提醒和点拨,盛纮的心还不知要偏到什么时候,偏成什么地步?
好事永远是墨兰的,养在盛老太太跟前的机会难得,盛纮不怜惜没娘的明兰,却早早将指标预留给了墨兰,如果不是盛老太太坚持,哪有明兰什么事?
好东西也应该是墨兰的,如兰的嫡亲舅舅送给外甥女如兰的玉佩墨兰看着眼热,在盛纮前哭闹上一场,便被盛纮强留给了墨兰。
赞扬永远是最多的,在盛纮眼里,墨兰最漂亮,最聪明,最有悟性,最善解人意。
责罚永远是最轻的,伯爵府娘子带公子造访盛府,墨兰心急火燎地躲在屏风后相看。
如兰好奇,也拉着明兰看墨兰准备干什么,双方起了争执,被墨兰推倒在地,暴露在宾客面前。
三个兰犯了错,最后跪祠堂的只有明、如二兰,墨兰毫发未伤,全身而退。
所以,依盛纮对墨兰的宠爱程度,即使墨兰闯了败坏门楣的滔天大祸,盛纮虽对墨兰冷了心肠,却仍舍不得在她身上下狠手、下死手。
如兰就不一样了,如兰的性子和母亲王若弗如出一辙,无心机加上暴脾气,说话做事不过脑子,横冲直撞的,所以在盛纮前很不讨喜。
总是小错误大惩戒,加之如兰有其母王大娘子强势罩着,盛纮知道即使再严厉也不能伤其分毫,所以更无所顾忌,务必要扳过如兰的性子来。
第二、如兰的偷情更事关重大
墨兰的偷情虽然更露骨,更不可饶恕,但发生的时间没有紧迫性,又因王大娘子捉奸时亲自部署,保密工作做得好,所以事态发展一直在可控范围之内。
流出去的谣言也仅止于林噙霜让人传出的,还不算太伤风败俗。
且一出事解决的方案便有且只有一种,那就是向永昌伯爵府梁家提亲,只要对方一答应,这事便可消弭于无形。
永昌伯爵府梁家虽然贵为勋爵人家,但到了吴大娘子这儿,因后继乏人,已有钱无势。
盛纮现下看似官微言轻,但儿子长柏已入仕途,又有岳丈海家助力,未来前途正不可限量。
永昌伯爵府主事的吴大娘子明事理懂进退,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窍。
况且她儿子梁晗也是事主,国丧期间与盛家女私通,传出去也难辞其咎,所以只要盛家能舍下脸面与其从长计议,这事就能迎刃而解。
而如兰这事就不同了,议亲对象顾廷烨正是朝廷现下炙手可热的人物,权贵家庭想给他府上塞闺女的正排着队呢,听说顾盛要联姻,恨不能把盛家踩下去好自己上位。
所以如果如兰这个黑料爆出来,势必会被渲染、被扩散,等到一传十,十传百,在京城便会有地震效应。
更难办的是顾二的婚姻已经惊动了当今圣上,所以这已不是简单的两个人、两个家族的结亲,而是关乎着盛家的政治前途和家族命运的政治联姻。
盛纮一向视盛家门楣高于一切,自己苦心经营数十年才换来如今盛家的欣欣向荣,现在却被这个不受宠的女儿逼入绝境,如兰顾廷烨那是肯定不会要了。
现下好在顾廷烨和儿子长柏那是过命的交情,不会看着盛家走投无路,并先提出了折中的方案:庶女明兰也愿意娶。所以只要厚着脸皮,软硬兼施地过了盛老太太这关,就也算平安涉险了。
第三、一而再的发生偷情事件让盛纮暴怒升级
盛纮一向自诩盛家家教严,教育得法:
长子长柏品行端正,一心向学,参加科举考试一举高中;长女华兰品貌俱佳,颇有大家风范,即使高嫁应勤伯爵府也应付自如,在京城素有贤名。
有了华兰和长柏这样的金字招牌,盛纮对别的儿女未来也底气十足。
而且眼见已小有成效:
墨兰长得风姿绰约,才情斐然;
如兰虽刁蛮任性些,但大体上不错礼数;
明兰养在祖母跟前,那聪明通透,那非凡见地,那通身气派,更无出其右。
所以盛纮只要尽心为她们觅得好亲事,未来盛家欣欣向荣,指日可待。
谁知墨兰偷情事发一夜将盛纮的所有努力,所有期待皆成泡影。
待冷静下来想明白事情的始末原由,又有盛老太太在旁提点,知道事情的始作俑者其实是自己宠爱了二十年的妾室林噙霜。
是她无原则的教育和纵容才培养出了不知天高地厚敢妄议朝政的长枫和靠非正常手段妄想攀高结贵的拜金女儿墨兰。
所以等墨兰的事一解决,盛纮对林噙霜也痛下杀手,打得奄奄一息后扔到庄子里,由她自生自灭。
以为盛家从此会相安无事,且眼看着一个个婚事又有了靠谱的眉目,特别是御前红人顾廷烨的求娶更让盛纮心神俱振。
谁想现下又骤生波澜,如兰竟也私情败露,还被准姑爷顾廷烨撞个正着,盛纮一下生出教育失败的无力感和事情棘手的挫败感。
上一次墨兰的事还能归咎于妾室林噙霜,现在如兰也这样,整个盛家如果不是盛老太太撑着,还有希望吗?
所以这次事件的发生让盛纮暴怒尤甚,自然对如兰的惩戒也更重更无情。
不过,事情最终没有变糟,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墨兰如愿嫁进了永昌伯爵府,如兰和她的敬哥哥喜结连理,明兰看似代姐出嫁,其实内情却是顾廷烨对明兰情根深种,所有这些不过是他布的局,只是盛纮没谙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