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谢大脚一脸懵逼的样子,僵在那里作无辜状。眼看着老袁不辞而别,他蔫了,这两对野鸳鸯终究没撮合在一起。他的生意也歇菜了。不过还好,还有两包烟的落头。他返回超市里,低价套现返销了两包"芙蓉王",也溜了。
远处的杨柳树冠上都隐约有了绿意。枝丫上的叶蕾孕育着小树叶的骨朵,再有七八天就会有小嫩芽探出头来了。但是现在枝干上都还是光秃秃的、一片荒芜。垄沟里枯草叶下面也冒出了针尖状的小黄嫩芽。田野里人头攒动,各种农耕机械在忙碌着。
老袁站在院外,茫然四顾,暗自叹着气。自从那日和谢大脚愤然一别,又有二十多天的时光匆匆而过。春天来了,而他的春梦谢了。像是刚冒出头的花骨朵,在历经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一样,无情催折香消玉殒了。
轰隆隆的车流里,漫天扬卷的尘雾里,一脉脉望眼欲穿的"春波"在老袁的眼里弥散开来。他望向秀女村那个"无缘份"的村落。比之于"女烟鬼"而言,吴元凤还是略微称心一点。
说曹操,曹操到。电话铃响起时,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老袁在听其来意后,兴奋的语无伦次。
"行,行,那麻烦你了,你给好好介绍一下,你看,我的情况你都了解,和对方说清楚,我,我以后就顶把媒钱给,给你还不行"?
吴元凤打来电话告诉老袁,自己的一个同乡兼发小来她家走动走动。她的老公罹患胃癌离世的。殡葬后,呆在农村老家三个月了,憋闷的想出来散散心。
吴元凤说:"明天就去你家,你准备准备"。老袁莫名的兴奋、紧张,两个眼皮直跳,心也慌的咚咚想崩出去撒个欢儿。"这是怎么了"?接完电话,他拍拍自己的脑门,心里骂着自己:这还至于吗?还没见着人呢?咋这么个贱模样儿"?
02
大黄猫蹲在屋里的窗台上,眯着眼,晒着太阳,耳边响着老袁电动刮胡刀的声音。老袁把刮胡刀凑向大黄的胡须上,大黄一激灵跳开跑了,他哈哈笑着。这个离了谱的老顽童尽显了今日的愉悦心情。
洗了脸,他今天还刷了牙,像牙黄玉的牙,刷了两遍也不会白,反正也去了难闻的秽气。
老电视机早就坏了好几个月了。老袁百无聊赖。一会儿在饭店里踱步,一会儿在院子外朝远处眺望,慌如热锅上的蝼蚁。
十点钟光景,隔窗一望有一高一矮两个女人下了电动车跨过马路向他的饭店走来。
吴元凤她们来相亲了。老袁忙不迭开门迎进来,挑了两个凳面干净齐整的椅子让她们坐下。两个女人都没吱声,老袁也不说话,老袁两脚钉满了钉子,楞是没挪动一下,看着四处打量房屋的吴元凤的发小。
"她叫蒋玉梅,今年五十五了………… 吴元凤叙述着发小的身世和经历。老袁两耳像是连通器,这面进,那面出,压根儿没听进一句。
蒋玉梅一米七五的大个子,身材壮硕,在我们老家方言叫"板大板大的"。别让魁梧吓着了,以为是女汉子,蒋玉梅不是。
她身上自带着一种高雅、素净的贵气。她容貌并不出众,没沉过鱼没落过雁,女人里的中等姿色,皮肤白皙,一头黑发烫着卷披泄而下,头发一甩,洗发香波的香味一浪一浪地熏向老袁。
老袁心旌摇荡,这番见了这个女人他像是被灌了迷魂汤。又像是《米老鼠和唐老鸭》里的土黄狗布鲁托,偃旗息鼓后,软的就像一条布,提都提不起来。
吴元凤早就看出老袁的痴迷相,她说:"我今天要去买玉米籽种,明天有机器挨着好几家要播,一并播下,歇了心,你们先聊着"。
"我买回籽种回来接你,哦,玉梅,她对着蒋玉梅点了下头。内心戏排演的满满当当。
03
快临近中午了。老袁心里想要给这位"女神"做点儿好吃的。
"中午别走了,我给你炒几个菜,弄盘羊肉泡糕,你们那里人也爱吃这"。吴元凤关了门,刚离开,老袁就开始献着殷勤。
"我走?我还能往哪走?蒋玉梅笑着说,老袁也跟着乐。他们彼此看了一眼,排挤了陌生的气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蒋玉梅终于开口说话了,也矜持着,拿捏着分寸。"我们早上吃饭迟,不饿"。她一边踱步到厨房,一边掩着鼻子出来了。一再强调:"我不吃,不饿"。"咱们呱嗒一会儿吧"。
老袁明白了蒋玉梅不吃饭的原因。他说:"货架上有各种水果罐头、八宝粥、饮料,我到隔壁小卖部给你买点儿面包"。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食,老袁大牙都快笑的掉地上了,心里那个美呀!他给蒋玉梅打开了罐头、八宝粥,连面包都给撕开了口子。要知道,平素日子里,老袁的孙女偶尔放假回来也沒有这高规格的待遇。
他们一见如故。又像是久别的热恋情人。或许是彼此陌生着,又是孤男寡女,又同处一室,暧昧和甜蜜的气氛立即笼罩在他们身上。
他们一会哈哈笑着,一会儿呜呜地哭。两个同病相伶的人都互诉着苦楚和哀怨。桌子上和地上扔了一堆餐巾纸,拭满了泪水和鼻涕。冥冥之中,或许上苍会将天隔一方的他们安排在一块,上演着各自的人生插曲。他们的身影湮没在落日的余晖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