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秋雨淅沥,凉风习习,树叶在清冷的月光下摇曳,满目萧瑟荒凉之景。苏末一个人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阵阵寒风袭来,让人不经打了个哆嗦,等公交的间隙,看着马路中央川流不息的车辆从眼前疾驰而过,路人行色匆匆地赶来,怕错过了这最后一班回家的客车。
等了几许,车子缓缓地从橘黄的路灯下驶来,等得不耐烦的乘客争先恐后地上了车,苏末不慌不忙地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沿途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景物,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梧桐,错落有致的江南水乡建筑,青砖白墙,每隔十几米都有一座拱桥,桥下泊着乌篷船,水光潋滟,倒映着岸边的喧嚣人气。而此时跟白天看到它们的样子相比,看起来更显沉寂,或许是夜幕降临后,喧腾了一天的城市也有些疲惫了吧。
思绪随眼前的一切飞跃,不知不觉已到了终点站。终点站位于郊区,这里离市中心较远,房租便宜,物价也相对低一点,苏末选择在这里居住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能节省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走到单元楼下,有几家住户的灯还亮着,透过窗帘隐约看到一对老夫妻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了,还有几家的妻子系着围裙在厨房准备着晚餐,丈夫在客厅里看着足球比赛,儿子在地上摆弄他那台看起来很酷炫的飞机模型。苏末驻足一时看得出神,这种画面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今天才得以在现实中看见。
苏末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她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长这么大也从来没见过他们,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个女人孤独无助的背影。她不知道那是谁的背影,是她的母亲吗,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吧,苏末懒得去想。童年的记忆都充斥着太多的不堪,不活在过去的回忆里才会让她走得更远。
三楼的拐角处是苏末所租的房子,复古的木门很有年代感,拿出钥匙开门时会发出吱吱的响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屋内的陈设极简,一个布艺沙发,一张小圆桌,剩下的就是一张只够一个人睡的木质板床,桌上放着台电脑,是苏末平时写点东西用的。苏末放下背包,摘下眼镜,席地而坐,地上铺着地毯,毛茸茸的,给狭小单调的空间平添了一丝暖意。
昏昏欲睡之际,只感觉脸被蹭的直痒痒,苏末这才想起来,她还没给坚果换猫砂。坚果是苏末捡的一只流浪猫,那天下着大雨在楼下的垃圾堆旁发现了它,它被雨淋透了,娇小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苏末想都没想就把它抱回了家,这一养,就是三年。这三年来坚果越长越健壮,与其说是苏末好心收养它,不如说是给自己找了个伴,让寡淡如水的日子多了分生气。苏末被坚果蹭的受不了,爬起来手脚利索地把猫笼清理干净,毕竟做了三年的铲屎官,对付这一切早已得心应手。
忙活了一阵,苏末直觉腹中空空,打开冰箱一看,除了鸡蛋就再没其他能充饥的食物,苏末只好决定给自己煮碗面吃,虽然她的厨艺并不好,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能吃就行。苏末租的房子虽然小点,但好在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苏末是个有洁癖的人,当初找房子时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有独立卫生间,那些每天早上早起跟一群上班族共用一个厕所的情景她想想都觉得可怕。
一阵手忙脚乱后,一碗热气腾腾卖相看起来还不错的鸡蛋面做好了,苏末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的把面吃掉,完全不顾平时的淑女形象。酒足饭饱过后,苏末安逸地靠在沙发上,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顿时满足感爆棚。十月的苏州,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躺了一会苏末觉得有些寒意,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苏末想着要去洗个热水澡,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沈川打打来的,她记得那个号码。
沈川是苏末的前男友,两人已经分手两年了。苏末记不得他们有多久没有联系,唯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那个普通的晚上,他的男朋友挽着另外一个女孩的手进了一家酒店。苏末盯着屏幕一动不动,过往的种种都历历在目,她的双手有些颤抖,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沉默着直到沉川挂了电话。两年过去,沈川始终能牵动苏末的情绪,尽管自己对他已经没有爱意,她也终究没能从背叛的阴影中走出来。
缓了一会儿,苏末觉得四肢发麻的感觉渐渐消失,强拖着身体走进了浴室。苏末觉得此刻她需要清醒,需要用冷水冷却掉自己滚烫的内心,冰凉的水通过花洒浇灌着苏末的每一寸肌肤,所有毛孔都张开尽情地呼吸,那一刻,苏末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
之后苏末关了手机,关了灯,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闭上双眼放空一切,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