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真相大白

曹明霁、余破阵、云展、云念裳都已闻讯赶至。凌烟阁指着雪刀与舒九娘的尸身道，“舒掌门背后的伤口与那几位一样，都是中了指力。雪刀刀已出鞘，刀上有血痕，显是砍伤了那凶手。但他却也是背后中的致命一击。这伤口与九娘不同，似是以尖利之物从后背刺入，直通到前胸。据我推测，那凶手在背后偷袭九娘，被雪刀发现，他出刀砍伤了凶手，但背后又中了一击。这当真奇了，难道凶手是两人不成？”

众人心头一寒。原本以为那凶手杀冯万东几人都是趁他们落单时偷袭，如今看来，雪刀与舒九娘同时遇害，凶手也不止一人。眼看不过两日，进谷赴援之人已死了大半。剩下众人的心头豪情渐去，剩下大半都是惧意。纵然是余破阵，此时也沉默不语。

凌烟阁目光从几个人脸上扫过。余破阵须眉戟张，怒气不减。曹明霁脸色愕然。云展双眉紧锁，若有所思。云念裳仍是一幅冰雪傲雪之色。厉湘眼睛眨了几眨，莹莹的珠泪滴了下来。她与舒九娘并无什么交情，但毕竟处了两日，如今见她身死，忍不住悲伤莫名。

凌烟阁寻思，方才自己就在云展屋中，凶手自然不是他了。若说是别人，居然来去无踪。每每一击便遁，仿佛能钻天入地一般。他转头去看云念裳。云念裳长叹一声，“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大家随我来吧。”

她衣袖微微抖动，看得出来在强自抑制心中激动。众人再无二言。厉湘离开时，回首向舒九娘的尸身望去，犹自不舍。撇下她们几人尸体，确是于理不通。但在强敌窥视之下，也只能如此。如今众人都觉得这忘忧谷中危机四伏，早一步离开便安全一分。这几人的尸体只有等以后回来再行处理了。他们都是一派宗主，其手下得知这等消息，必不会善罢干休。摧花符现身四次，倒是以这次最为骇人听闻了。

凌烟阁见云念裳向清乐忘忧厅走去，心下狐疑，不禁道：“云谷主，众位都在，就不必去清乐忘忧厅了吧。”云念裳头也不回道：“那秘道入口就在厅中！”此言大出凌烟阁意外。他本以为那秘道入口必在隐秘之极处，或在云念裳屋中这等谷中禁地，却不料就在清乐忘忧厅中。

六个人前后来到大厅。偌大的厅堂显得空空荡荡。想前两日群雄还在此豪气飞扬地聚会，如今大半人鬼殊途。余破阵不由恨恨道：“出得谷去，老夫也要追查那凶手到底！”

凌烟阁心下苦笑，几个人能逃得出去便是万幸了，说到追查，只怕此次总捕衙门和关东武林要精英齐出了。他听了云展方才对他所说，虽仍是半信半疑，但已反复思索如意侯府之事了。如意侯是朝廷重臣，若真是与他有关，此事便更加棘手。

云念裳走到大厅主座旁，微一用力，转动座位。大厅西北角喀啦一响，那根柱子上现出一个小门。云念裳走过去，挥手道：“大家到我身后来！”

她伸手在小门内一抽一拉，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大厅上铺就的方砖俱都一震。云念裳道：“这秘道乃先祖设计，从未用过。要启动秘道之门，必先开启大厅内机关。外人纵然知道个一、二，一步走错，便有杀身之祸。此时方砖下机关启动，大家小心随我来。”

众人听她说得严重，不敢怠慢，随她慢慢走去。云念裳在厅中忽前忽后，左转右折，似九宫步法，又似八门回环，足足绕了半盏茶的工夫，才从西北角走到东南角。她直走到东南角，双袖一拂，啪啪啪啪四声，不见掌出，隔着袖子便已击碎了四块方砖，接着等闲百缠丝挥出，勾住砖下铁环，用力一拉。众人只听喀喀数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已现在面前。

凌烟阁看着云念裳动作，心中若有所思。厉湘不知他愣在那干什么，正在回头看来。凌烟阁微微一笑，“走罢！”他身旁的曹明霁却不迈步，只道：“凌兄先请，曹某断后。”凌烟阁一愣，见曹明霁却是侧目去看厉湘。他微微一笑，心下了然。

六个人鱼贯而行，直沿着台阶走下去。云展当先晃亮火折，引路而行。余破阵与云念裳跟在后面，再后是凌烟阁与厉湘。曹明霁随在最后。

几个人虽有火折照明，但仍感到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无处不在的怪兽在窥测着。地道中弥漫着阴湿的气息，一种压迫感从四面八方逼来。不知走了多久，众人只觉地道渐渐向下蜿蜒，眼睛也稍稍适应了，模模糊糊看到周遭环境。

凌烟阁见地道忽高忽低，有时又窄又矮，需俯身才可通过，有的地方却是高大宽敞，数人并行亦不觉挤，墙壁亦是凸凹不平，滴水之声不绝于耳，旁边间或出现一、二岔道，黑黝黝地不知通向何方。看来这地道多半还是依了天然之势，人工稍加改造。若是纯人力而为，不知要多少人力才开凿得成。以忘忧谷的实力，未必做得到。

众人一直默不做声。再走一阵，几人拐上一条岔路。走了片刻，又拐上一条岔路。余破阵突然道，“念裳，这路通到哪里？怎地如此长法？”

“余叔叔，这路一直通到谷口外进山处。”

“其它那些岔路又通到哪里？”

“所有的岔路都是死路!”

凌烟阁心头忽如霹雳般闪过一个念头，他大喝一声：“站住！”大步走到云展面前，喝道：“你以前走过这条路！”云展一惊，手中的火折也摇了一摇，“这是我第一次走这地道。”

凌烟阁正色道：“你撒谎！”他左手猛然探出，直取云展咽喉。这一抓五指紧扣，劲风凌厉，分明是要取云展性命。云展见他竟下了杀手，右臂一抬，去格凌烟阁左手。凌烟阁右手一掌拍向他左胸，疾若闪电，竟是招招不留情面。云展被逼得连退几步。地道内狭窄，三招一过，云展退无可退。

凌烟阁腾身飞起，双腿斜踢，封住云展左右，双手箕张，上取面门，下扣前胸。云展无奈，猛地两臂里合，如刀劈出。凌烟阁感到双臂一震，见云展已借一顿之机，反身从他胯下矮身窜出，身法怪异之极。

云展凝立当地，两掌指天划地挡在胸前，涩声道：“凌捕头要取我性命么？”凌烟阁却束手不战，面色迷茫，喃喃道：“曲肘铁尺刀、狸猫十八翻，这是行云楼展家的武功。那三件案子，不是你做的！但云谷主说这秘道以前从未有人用过，你如何转弯间毫不迟疑，连方向也不辨？你以前一定走过这秘道！你向我们隐瞒了什么！？”（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