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我做你的眼睛
文／何小威
1
“再见。”薇薇拖着箱子，站在校门口抱着送行的姐妹婷婷说。
薇薇抱着婷婷，心里感觉凉凉的，又仿佛有一股力量冲击着眼圈，她努力地仰起头，想让这股力量冲升入天。可是，当她听到婷婷呜呜哭泣的时候，眼泪再也掩藏不住，像打开的自来水，哗啦啦地直流。
“说好的不哭，说好的不哭……”薇薇使劲儿地抱着婷婷，敲打着婷婷的背。
“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婷婷哭着说。
薇薇拍拍婷婷的后背，调侃道，“想我了，可以去找我啊。”
婷婷松开手，擦了擦眼泪，说，“你真的要去他的城市？”
“是的！”薇薇说得很坚决，“我答应过他的。”
“保重。”婷婷再次拥抱薇薇，长舒了一口气，说，“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薇薇叫的的士，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也要幸福。”薇薇推开婷婷，用手擦了擦眼泪，说，“我走了。”
就这样，薇薇离开了生活四年的地方。
离开时，坐在火车上的薇薇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为了发这条信息，薇薇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反反复复，最后，只是简短地发了几个字：李博，如果有来生，我不愿你做我的眼睛。
留下的文字，薇薇没有发出去。
2
李博，典型的南方男孩，身形瘦小，又不爱说话，用婷婷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闷骚。李博对此并不发表意见，觉得他们俗不可耐，继续保持着那份“闷骚”。但是，薇薇喜欢。婷婷一直劝薇薇，“你干嘛找个闷骚男，不累吗？”
“不累啊，一点儿也不累。”薇薇嬉皮笑脸的说，“我愿意。”
“哎，这辈子你肯定没救了。”婷婷唉声叹气地说，“好好的一朵鲜花，让牛粪给糟蹋了。”
“鲜花插在牛粪上不是长得更好吗？”薇薇咧着嘴，反击道。
婷婷翻了一个白眼，说，“自己去领会吧。”
说多了，婷婷也不愿意再提及此事。
大学入学那会，大家都喜欢组建江湖帮派，像什么湘派，山西派，东北派，江西班，山东班等，搞得像《三国演义》一般，非要标注下自己的地盘，宣扬“我的地盘，我做主”。其实，大家也热衷于这种聚会，毕竟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进入老乡的地盘，起码能互相照应。当然，对于“拉帮结派”，高年级的师哥师姐早已有预谋，表面上说是联络联络感情，实际上是为了脱单做准备。
薇薇第一次参加老乡会时，傻呵呵的，完全不知里面的套路，为此，吃了不少亏，尽管无数的人跟她说，“防火防盗防师兄”。不过话说回来，薇薇也没有吃亏，吃亏的是李博。
薇薇骨子里有一种诗词歌赋所浸染的江南才女的气质，不显山不露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淡淡的听着他们谈笑风生，轻轻地嚼着米饭，优雅的举止，迷人的脸蛋，就引来了不少老乡的目光，但薇薇并不在乎，每一次回答师哥们的问题时，她都保持着标准的微笑，不拒绝，不排斥，同时又保持着一份高冷。而坐在薇薇旁边的李博，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薇薇，来师哥敬你一杯。”有些微醉的水生端起酒杯，走到薇薇面前，“今后，只要你遇到什么事，跟哥说声，哥不说上刀山下火海，也会竭尽全力。来，喝。”
薇薇看着极其热情的水生，也不好意思拒绝，但看到酒，心里又害怕。
“谢谢师哥。”薇薇端起茶杯，说“我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了。”
“你这是不给师哥面子，不给师哥面子啊。”水生摇摇摆摆走向一旁的桌子拿起啤酒，又倒了一杯，糊里糊涂地说，“我喝两杯，你喝一杯。”
“师哥。我真的不能喝。”薇薇保持着微笑，但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
此时，一桌子的人开始起哄，开始嘲笑水生，对水生发起了一阵“吁……”的声音。
水生的脸顿时红了，碰了薇薇放在桌子上的酒杯，说，“薇薇，师兄干了，你看着办。”
老乡们都盯着薇薇看，起哄道，“薇薇，来一杯，来一杯，薇薇……”
“师哥，我真的不能喝，我对酒精过敏。”薇薇说得声音有些小，但站在那又有些不知所措。
“我替她喝。”李博唰地站了起来，将薇薇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咕噜咕噜下肚。
“李博，你小子可以啊，会逞英雄了？”水生有些恼火，言语间带着一丝嘲讽，转身从后背的箱子里拿了两瓶啤酒，歪歪斜斜地走到了李博的面前，说，“小子，敢不敢！”
水生说完后，对着瓶子就吹了一瓶。
大家见状，便起哄了，“干了，干了，干了。”
李博拿起啤酒，喝到一半时，突然打了一个膈应，啤酒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李博，你能不能喝啊？”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讥讽的说。
“李博……”薇薇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博，有些过意不去。
李博看了一眼薇薇，然后将剩下的半瓶，一股劲儿喝了下去。
那天，师兄们是故意整李博，十几个人轮番上阵灌李博一人。李博哪招架得住，被灌得不省人事，薇薇只是看着他，一杯杯往肚里灌，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李博是被薇薇他们几个抬到宿舍的。
“对不起，对不起。”薇薇看着吐得不像样的李博，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这是感动，还是爱的悸动。
就这样，薇薇和李博相识了。
3
“喂，我能不能……请你吃顿饭。”薇薇有些矜持地问走在前面的李博。
李博似乎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喂，晚上一起吃饭。”薇薇拉了一下李博的衣服。
“你跟我说话啊？”李博回过头来，满脸疑惑地问薇薇，“有事吗？”
“晚上一起吃饭。”薇薇假装有些生气地说。
“噢。”李博说完，继续走。
“李博，你不答应，我就喊抓流氓了？”薇薇假装威胁李博，说。
李博继续走，似乎对薇薇的威胁，听而不闻。
薇薇见此，拉着了李博，大喊，“捉流氓啊，捉流氓啊……”
李博吓得直接去捂她的嘴，说，“别喊，别喊……”
薇薇咬了李博的手。
“你属老鼠的？”李博抽回手，说。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属鼠的。”薇薇调皮地说，“那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李博明知故问。
“答应吃饭了。”薇薇看出了李博的小心思，“不然，我叫了……”
“别，别，别……我去，我去。”李博有些无奈说。
“这才像样。”薇薇起身，微笑地对李博说。
薇薇定了最好的校园餐馆，她要好好报答这位“英雄”。
“上次的事，谢谢你啊，”薇薇端起茶杯，“我就以茶代酒了。”
“噢。”李博看着薇薇的眼神，立马就躲开了，有些紧张。
“这菜合胃口吗？”
“嗯。”
“你喜欢看书？”
“嗯。”
“你怎么不说话？”
“噢。”
薇薇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谈过恋爱吗？”薇薇问。
李博傻坐在座位上。
“啊？”
“你谈过恋爱吗？”薇薇再次问。
“没有。”他说。
薇薇问了李博很多问题，但李博惜字如金的回答，让薇薇很是无语。
4
薇薇后来还是拿下了李博。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婷婷的功劳。有一天，薇薇在婷婷的身边念叨：“我要追李博。”
“没发烧啊。”婷婷用手摸了摸薇薇的额头，说。
“你才发烧呢。”薇薇用手阻挡婷婷的手。
“那你就是神经错位了。”
“去去去，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真的喜欢上了李博。”
婷婷白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问，“薇薇，你表白了？”
“没。这不是跟你商量吗。”薇薇有些不要意思地说，“婷婷，你得帮帮我。”
薇薇知道，在学校没有婷婷打听不到的事，也没有婷婷解决不了的问题，要不然学校“万事通”的称号就成了“无事通”了。这一点，婷婷很自豪。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婷婷扮了鬼脸，朝薇薇冲了过去，使劲儿地挠她。
“别闹，别闹。”薇薇给挠后，咯咯的笑。
“问他是不是喜欢你？”婷婷故意地问。
“没……”薇薇有些羞涩。
“逗你玩呢，放心吧，包在我的身上。”婷婷拍了拍薇薇的肩膀。
两天后，婷婷就将事情办好了。
“这是你要的资料。”婷婷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薇薇。
“这是什么？”薇薇问。
“你自己看。”婷婷说。
“婷婷，你真是太棒了。”薇薇打开纸张，看着李博的个人信息，有些激动，抱住了婷婷，亲了婷婷一口。
“瞧你那熊样。”婷婷打趣的说。
“嘿嘿。”薇薇做了一个鬼脸。
薇薇拿着纸张，默默地读着李博的信息：李博，男19，身高178cm，M2宿舍314。喜欢喜欢北野武的电影，李健的歌，沈从文和三岛由纪夫的小说，还喜欢旅行……
薇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小声地嘀咕，“这是真的吗？太像了，太像了。”
“什么太像了？”婷婷看着有些神经质的薇薇。
“没。谢谢你，亲爱的。”薇薇微笑的说。
“神经病。”婷婷说。
然后，两人都笑了。
5
拿到李博的信息后，薇薇仿佛变了一个人，开始有意无意地跟踪李博。为了制造相遇的机会，薇薇想过很多方式“碰瓷”李博，比如，骑自行车故意撞李博，抱着书急匆匆从李博身边走过时，碰下他的身边，让书本滑落，等等。
一天，李博背着书包，从左边的路口走进图书馆。
下课后，薇薇从教室出来，前往图书馆借当代文学的课程辅佐书籍，却不料遇到了李博。
她一见到李博，竟然有些胆怯，心扑通扑通的跳，脸上顿时发热，有一种眩晕之感。等稳定情绪后，薇薇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看了看自己的发型，发出一声叹息：忘化妆了。
薇薇鼓起勇气，还是走了过去。
“嗨，好久不见。”薇薇假装淡定，说。
“嗨。”李博说完，面无表情，刷卡走进文学库。
薇薇快速地跟着，假装有些生气，“喂……”
李博似乎没有听到，进入了文学资料库。
薇薇从包里拿出卡，也跟了进去。
在文学资料库里，薇薇找到了坐在外国文学栏里的李博。薇薇并没有直接地走向李博，而是透过一栏拦书的缝隙，偷看李博，偶尔还发出浅浅的微笑。
阳光洒在李博的脸上，舒服极了。
薇薇一边走，一边用手指从一排排书中滑过，目不转定的看着李博，慢慢靠近他。
李博从架子上抽出一本沈从文的《边城》，认真的翻阅。
“你也喜欢《边城》？”薇薇从书架上的缝隙隐约看到了书名，小声地问李博。
“啊？”李博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你喜欢沈从文的文章？”薇薇用手指了指他手里的书。
“喜欢。”李博的回答仍旧简短。
“我也喜欢。”薇薇停顿了一下，说，“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在梦中也莫忘记带一把花给她。”
李博脱口而出，“青春，如同一场盛大而华丽的戏，我们有着不同的假面，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演绎着不同的经历，却有着相同的悲哀。”（席慕容《无怨的青春》）
薇薇继续说，“我只要还有一点感情，就无法不期待获得对方的感情，不论是爱还是憎。”
李博略有所思，说，“他从不思索自己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藏好了，藏在那样深，那样冷的，……可是，不眠的夜，仍然太长，而，早生的白发，又泄露了，我的悲伤。”薇薇有些动情地说。
李博不愿回答，起身，要走。
“李博……李博，跟你说件事。”薇薇叫住了他。
李博看着薇薇。
“沈老先生说，每一只船总要有一个码头，每一只雀儿得有一个巢，我这个船，喜欢上了你的码头。”薇薇鼓起勇气说。
这之后，薇薇和李博就走到了一起。
有人问薇薇和李博，“到底是谁，先追的谁。”
“想也不用想啊，肯定是他追的我。”薇薇笑着说。
“不对，是你追我的。”李博笑着，捏了捏薇薇的脸蛋，说。
也有人问，“毕业了，你们就散了。”
“我们不会散的，一辈子。”薇薇和李博十指相扣，微笑地看着彼此，异口同声地说。
6
一周末，薇薇和李博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仙山。
为了这次出来玩，他们预谋了长达半年，因为他们通过了目标：六级。
“很久没出来了，空气真好。”站在山顶的薇薇，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在学校待着都快生霉了。”李博找了一出干净的地方，躺了起来。
“对了，毕业后想做什么？”
“跟你一起。”
“别胡闹，说正经的。”
“没胡闹。”
“想去哪？”
“我想回家乡做一个老师。”
“给个理由？”
“因为……因为，我想让那里的孩子，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
“是的，像我一样，走出大山。”
“好！我也去。”
“真的，真的。你愿意跟我一起去？”
“嗯嗯。”
李博有些激动，抱着薇薇亲了一口。就这样，薇薇和李博，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
“喔……喂。”李博起身，放开嗓子大喊。
“喔……喂。”薇薇站在另一边，双手靠着嘴，大声的喊叫。
“喔……喂。”山里传来回音。
“小时候听奶奶说，对着山里喊出烦恼，烦恼第二天就会消失；喊出心愿，愿望就会实现。”薇薇对着一旁的李博说。
“是吗？”李博从包里拿出外套，给薇薇披上，“担心着凉。”
“嗯嗯。我奶奶是这么说得。要不我们也来喊喊。”
“喊什么？”
“只要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嗯，一起喊？”
“一起喊。”
“薇薇，我爱你。”
“李博，我爱你。”
山里传来一阵回音。
“薇薇，我爱你。”
“李博，我爱你。”
薇薇与李博，面面相觑，相视一笑，紧紧相拥。
薇薇和李博下山时，已经六点，月亮已经爬山了山头。
山里陡峭，薇薇紧紧的握住李博的手，慢慢地走下台阶。
“慢点，慢点。”走在前面的李博，时常提醒薇薇。
走累的时候，李博就背着薇薇，一步步走。
“我胖不胖？”薇薇问李博。
“不胖。再说，胖点也好，肉多，抱起来舒服。”李博傻呵呵地说。
“再说……我让你说。”薇薇一边笑，一边掐李博。
“疼。我的姑奶奶，疼。”
“谁是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等我们老了，你就成姑奶奶了。”
“嘴贫。”
“别掐了，疼。”
“我就想这样，一辈子。”
“嗯，一辈子。”
7
从仙山出来，已经七点半了。
薇薇和李博骑着车，悠闲地赶往学校。
两辆自行车，并排行走。
“晚上，想吃什么？”李博骑着车追上薇薇，问。
“北门的幸福时光。”薇薇说。
薇薇和李博有说有笑地聊着。突然，一辆车横冲直撞，飞向李博和薇薇。李博快速地跳下车，拉着薇薇跑，但已经来不及了，车子撞向了他们。
三天后，薇薇在医院醒来，眼睛和头部包裹着纱布。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薇薇有些焦急。
“薇薇，薇薇，我是妈妈。”薇薇的母亲看到孩子醒来后，很是高兴，但眼角里夹着泪水。
“妈，你怎么来了？我的眼镜怎么了？”薇薇问妈妈。
“薇薇……”薇薇的母亲有些哽咽，努力地控制住眼泪。
“薇薇，我是婷婷。”婷婷拉着薇薇的手。
“我的眼睛怎么了？”薇薇焦急地问，“李博呢？”
“李博，他……”婷婷欲言又止。
“李博的妈妈接他回去了，在家里治疗。”薇薇母亲忍住泪水，双手紧紧地抓住裤子，说。
“我的眼睛怎么了？”薇薇再一次问。
“你的眼睛被玻璃扎伤了，做了个小手术。”薇薇妈说。
“李博，也要你好好的治疗，听医生的话。这是李博走得时候，给你录的音。”婷婷拿出录音笔。
薇薇拿过录音笔，戴上耳机。
耳机里传来李博的声音：“薇薇，你要好好养病喔……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到我了。”
8
拆线那天，薇薇等待的李博没有出现，有些失落，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觉得有些模糊，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
薇薇给李博电话，但李博仿佛人间蒸发一样，电话停机，qq和微信永远没有回复，而当他问及李博的兄弟和婷婷的时候，他们总是一个口径，说，“李博，真的回家了。”
“那你把他的地址告诉我。”薇薇问。
“不知道，具体的地址，他从没有跟我们说起过。”朋友们有些无奈地说。
薇薇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向学院，急促地走进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高老师，您有李博家的地址吗？”薇薇有些喘气地问。
“你的伤？”高老师关心的问。
“老师，我的伤没事了。您有李博家的地址吗？”薇薇再一次问。
“前段时间学校收集了学院的档案，找的话，估计也得一个月，要不，等我拿到档案的时候，再去找你？”高老师委婉地拒绝。
薇薇有些失落，走出了辅导员办公室。
“他肯定出事了，肯定出事了……”薇薇走在校园的路上，自言自语地说。
薇薇不知不觉走到了南门，横穿马路，却被一声刺耳的车鸣惊醒。
“神经病啊，不要命了！”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朝薇薇大喊。
薇薇突然蹲在地上，莫名的哭了起来。
走过的路人，纷纷看着薇薇。
“薇薇，薇薇。”婷婷跑向薇薇，。
薇薇看到婷婷拉她，抱着婷婷的腿就哭，哭得撕心裂肺。
“婷婷，你说，李博是不是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薇薇哭着问。
“李博……李博，他回家了。”
“那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薇薇……”
“不是说好等我伤病好了，他就出现在我面前吗？不是说好去家乡支教吗？不是说好的一辈子吗？都是骗子，骗子。”
车子在马路上奔驰。
薇薇越说越激动，突然，撒开手，往马路上奔去，一辆车快速飞驰，婷婷一只手拉住了薇薇的手，避开了车子。
“薇薇，你到底要干什么？”婷婷对薇薇怒吼道。
“他不在，我也不活了。”薇薇哭着说，“你别拦着我，别拦着我。”
“你去啊，现在就去。”婷婷指着飞驰的车流，有些激动，又说着说着就哭了，“你这样去了，对得起让你死里逃生的李博吗？你知道吗，他为了让你看到这个世界，临死前把眼睛给了你，你这样对待自己，你对得起他吗？你对得起吗？……”
薇薇一言不发，就是一个劲儿地哭。
从那之后，薇薇就很少笑了，仿佛丢了灵魂一般。
“李博，你看看，我们现在在图书馆。”
“李博，你看看，我们现在在教室。”
“李博，你看看，我带你来看话剧了。”
……
9
毕业那天，婷婷去送薇薇。
“你真的要去李博的家乡？”婷婷有些不舍地问。
“是的，我和李博说好的，毕业后去他的家乡做教师。”薇薇说得异常的肯定。
“照顾好自己。”婷婷抱着薇薇。
“我会的。谢谢你，婷婷。”薇薇转身上了车。
坐在火车上，薇薇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男青年背着女孩的画面，有说有笑，很温馨，她仿佛听到了李博的声音：
“慢点，慢点。”走在前面的李博，时常提醒薇薇。
走累的时候，李博就背着薇薇，一步步走。
“我胖不胖？”薇薇问李博。
“不胖。再说，胖点也好，肉多，抱起来舒服。”李博傻呵呵地说。
“再说……我让你说。”薇薇一边笑，一边掐李博。
“疼。我的姑奶奶，疼。”
“谁是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等我们老了，你就成姑奶奶了。”
“嘴贫。”
“别掐了，疼。”
“我就想这样，一辈子。”
“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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