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孤独地活著,连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直到六年前我的飞机失事,坠落在撒哈拉沙漠。
我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对我说:“你愿意为我画只羊吗?”
——from《小王子》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小林“霍”地跳起来,看到是赵杰,才露出一个笑,慢慢又坐下去,继续给自己的腿伤上药油。
“小林小林,我们离家出走好不好?”赵杰一进来就没头没脑地说。
小林马上瞪大眼:“离家出走?!”他又纳闷儿又紧张,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赵杰看着他腿上的伤,义愤填膺,也有些害怕。他现在,白天也都会来找小林玩,一直到小林到他家,原以为至少可以帮他脱离他父母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小林竟又添新伤!
“赵杰?”
“离家出走,我们离家出走。也好让你爸妈有个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打你。”
小林听到“不打”眼前一亮,他把药瓶一扔,连伤都不擦了。
“你说真的?”
“电视上就是这么演的!”赵杰信誓旦旦,“走一趟,我担保你爸以后都不敢再打你了。”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最明亮的星星,可以指引人的方向。
小林真的被吸引。
“你以后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用挨打。说不定……你爸一害怕,还会给你买你很想要的那个飞机模型。”赵杰想起自己上次发脾气,他爸就马上给他买了新手办。
他觉得老爸所说的正义就是他要把小林从他爸爸的魔爪里救出来。相信这样,一定可以救他。
赵杰兴奋地手舞足蹈,不小心碰到小林的伤,小林痛得龇牙咧嘴,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反而一迭声地问:“真的吗真的吗?”感觉好像逃亡一样。
他已经很习惯在大人的情绪下度日,反而对赵杰说得那种好生活有点茫然。
赵杰用力点头。
小林看着他想了半天,眼里的光慢慢熄下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摸一摸,忽然叹一口气。
“可是……”他还是犹豫,“我不知道离开家之后还能去哪里,”他老实地说。
人却掉进离家出走一次爸爸就会对他好这个洞里,再也爬不上来。
摸摸自己身上的乌青块,他苦恼得都皱眉头。
赵杰哈哈哈笑三声,对他拍胸脯:“放心好了,我回去之后给你好好研究下细节,而且我们又不是真的不回来,他们肯定会来找的哇,等他们来找就好了,你爸爸知道你会不见一定会疼你一点啦。”
他得自己好像个英雄,马上就可以拯救小林了耶。他这样很伟大。
“你还记得我们隔壁村有条铁路的?我们照着那条路走,也不会迷路,而且现在是夏天,晚上也不会冷。”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我们还是要挑个比较好的天气出门,打雷下雨的话,会很麻烦。”
小林笑起来。大力点头。
“……有一天,他劝我用心地画一副漂亮的图画,好叫我家乡的孩子们对这件事有一个深刻的印象。他还对我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出外旅行,这对他们是很有用的。有时候,人们把自己的工作推到以后去做,并没有什么妨害,但要遇到拔猴面包树苗这种事,那就非造成大灾难不可。我遇到过一个星球,上面住着一个懒家伙,他放过了三棵小树苗……”
——from《小王子》
赵杰很有行动力,他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小林问他在做些什么。他又神神秘秘地不肯说。
而且这两天反正在刮台风,他们也不能出门,小林问了两次,就不问了。
这天晚上大风大雨,难得赵杰看起来神采飞扬。本来他一碰到下雨天就像是泥做的娃娃碰到水一样整个人会和腌瓜一样菜。小林有点点疑惑,不过赵杰这两天本来就很奇怪,他也没多想。
“小林。”
赵杰一阵风似的刮过来。
小林在检查窗户,今天晚上据说风会很大,要是不关好,赵杰家的玻璃一定会碎掉。偏偏赵杰自己不注意,只好他来关了。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哦。”
赵杰的语气很兴奋。
小林看见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什么?”他心里忽然就开始很紧张,他有预感。
“当当当!”赵杰激动地又跳了一下,还像电视里一样转了一个圈,然后他把手伸了出来。上面有一张纸安静地躺在上面。
“计划书”三个字赵杰特意用彩笔描得很大很深。上面画了图,还有很多字。赵杰连带什么都写得很详细。
“谢谢。”小林激动地涨红脸,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哆嗦了半天最后才讲了这句话。
“谢什么谢?男孩子要这样!”赵杰用力拍拍小林的肩膀,:“我看见电影里都是这样演,这样才够男人味。”
小林笑,因为嘴巴旁边有点痛,所以笑容小小的。但他还是笑,湿润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快乐。
他也学着赵杰,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赵杰马上拍回来。
“你不要害怕。我把勇气和运气都传给你哦。”
小林笑得龇牙咧嘴。
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叫又跳,几乎连电话声都没听见。
“喂?”
赵杰看着小林吐吐舌,做个口型:是我妈妈。
小林小心地把计划书折好,慎重地放在口袋里,然后他听见赵杰的妈妈说他们快要回来了。
赵杰挂上话筒,转身很兴奋:“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
小林勉强笑笑。他有点心不在焉,他在想,赵杰的爸爸妈妈回来,那赵杰是不是就不陪自己……出走了?
赵杰很敏锐,虽然他很开心,不过他马上说:“你放心好了,我还是会陪你走的。”他笑得咧开一嘴白牙,“我也很想试试一个人出门的滋味。……不过,我们可不可以把时间往后推推?我很久没有看到我爸爸妈妈了。”
小林忙不迭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