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国香
旦夕醉吟身,相思又此春。
雨中寄书使,窗下断肠人。
山卷珠帘看,愁随芳草新。
别来清宴上,几度落梁尘。
从标题就可以知道,这是鱼玄机寄给自己的朋友国香的诗,国香应该是取名自“国色天香”。我们可以猜出这应该是鱼玄机很交心的朋友,全诗表达了她对朋友思念的倾诉和自己心中淡淡的忧愁,读完让我感觉我的心中似乎也有一道化不开的愁绪。
“旦夕醉吟身,相思又此春。雨中寄书使,窗下断肠人。”大概是说,我现在一天到晚都要在喝酒吟诗,经常思念你,在想你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春天。在雨中我送走了给你送信的使者,窗户下只剩我一个人,此刻凄凄肠肠。这样看来,鱼玄机和这位朋友的距离应该是很远的,可能一年都见不上一次面。前面我们说,自从鱼玄机和李亿分开之后,就再也没等到他的到来。鱼玄机心中是一日更比一日深的愁绪,这种愁怎么排解呢?写信向朋友倾诉或许是一个排解的好方法吧,只有在信中才能把自己内心隐藏的情绪清晰而完整地诉说。
一个“醉”字可以看出鱼玄机另一个排解愁绪的方式,就是喝酒。借酒浇愁愁更愁。这让我想到李清照的那首《醉花阴》:“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瘦。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为何人比黄花瘦呢,因为愁。窗外的雨水一直下着,心中也如一直下雨般,没有放晴过,窗外的雨,窗内的断肠人,形成了一种相互呼应的情境,一切景语皆情雨,下雨天给人一种压抑感,正如作者内心满满的惆怅。她在愁什么呢?许是对情郎的埋怨,许是对朋友的想念,许是一个人在异乡的孤独吧。
“山卷珠帘看,愁随芳草新。别来清宴上,几度落梁尘。”可以这样理解:我把屋里的珠帘卷起来,望向远处的山,而我内心的愁绪却随着芳草一样生长。我们在宴会分别以后,你的歌声已经几度拂去了落在屋梁上之上的灰尘?卷珠帘在古诗中是很常见的一个动作,李白在《怨情》中这样写:“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我们可以想象这首诗中的女子可能也如鱼玄机一般寂寞和孤独。内心的思念,经过时间的沉淀最后成了一种小小的怨,微微的疼。“愁随芳草新。”以草喻愁在古诗中也有出现,比如乐府诗集里面讲到:“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就是一个很经典的例子。别后的宴会上,你仍会唱起清歌吧,只是我再也听不到。晏殊写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院香径独徘徊。”
现在,鱼玄机真的只能“小院香径独徘徊了。”一个人,一杯酒,一场雨,对鱼玄机来说,孤独,注定是一次通往回忆的旅途,她注定只能在回忆中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