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学转学前后发生过两件让我觉得很窘迫的事,后者的窘迫当时就得到了解决,而前者的窘迫我一直没有没有对人说过,也没有人对我说过什么。
先说后一件事情。
小学转学后我来到了新的学校,认识了新的老师和同学,四年级升到五年级,班主任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跟班走,结果换成了一个女老师。我的同学还是那些同学。
学校每年都会安排春游,五年级照旧会安排。春游的地点距离学校遥远可畏,而我们又是以走路的形式前往。去时精力充沛,精彩奕奕。
在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又玩个三四个小时后,体力消耗巨大精疲力尽。在返途的时候,队伍总会有些松垮。
返程途中,我们会路过一片桃树林,桃花朵朵开,漂亮的想让人折几支。
学校是不允许学生折别人的树枝的。但总会有一些人喜欢打破常规,于是那些胆大的就跑过去,偷偷的迅速折几支,刘阳同学也去折了。
那次的春游是在周五,回家后已是精疲力尽,澡都没洗就躺下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起了很多红点,不疼有时有点痒,于是喊来母亲,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母亲挨个向院子里的邻居打听,没有人知道。之后母亲带着我去了一个年龄大的老婆婆家里,婆婆看罢,说只是水痘,不要见风,不要抓破,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母亲放下心来。我不太懂。
周一来到学校,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快上课的时候刘阳同学对班主任说要请假,问起缘由说是脚上起了水泡,两天过去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并且脱了鞋。
他推测可能是走路太辛苦磨出了水泡,或者是花粉过敏。家长说需要回去静养几天。他的小伙伴张强,手上也起了几个红点。
班主任像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心里有些忧疑,退了两步,问及会不会传染,刘阳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看到刘阳脚上的红点和我身上的红点相似,又看见他尴尬,于是鼓起勇气提起了婆婆的说辞:这是水痘,不会传染,过几天就好了。并且把后背的水痘给他们看。
班主任将信将疑,说了没事,我们继续上课后。之后还是加了句,大家暂且不要和他们玩,下课保持距离。我听闻心像是被重击,陷入了巨大的尴尬之中。
下课的时候,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玩伴挤成一堆,而是刻意保持了距离,仿佛我是个传染源,谁碰我就会死。赵维拉着我让我一起玩,我脸上讪讪:刚才老师说……。我话没讲完,他说:听她的干嘛,要传早传了!
我不记得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了,可是我好感激他那时说的那句话。他救我脱离了心的牢笼。
这是后一件事,前一件事情发生在我转学之前,还在乡下学校的时候。
当时应该是在上二年级,某天老师到班里宣布了一个捐款任务,捐款对象是他口中的山区贫困的孩子。每个人起捐五毛,上不封顶。并且嘱咐我们今天记得回家要钱。
那时我还住在姥爷家里,那时自己性情闭塞,红着脸对姥爷说了学校捐款的事。姥爷给了我五毛钱。
当时偶尔会有一毛钱的零花钱,可以用来买辣条,瓜子,冰棒之类的零食,我有时会放起来不花,扒拉在一起有个一块几毛钱。
我想着老师说的山区贫困脑海里浮现的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脸上黑漆漆的画面。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积蓄全部给他们。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才应该是真正的穷人,所谓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只是我自己的想象。自己虽然不在山区,可贫困这事也是半斤八两。
只是当时心里想的是自己还有饭吃,他们可能没饭吃,真可怜,就犹豫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悲悯。
正式捐款的时候,大家不出意外的都是五毛,最后我还是把积蓄交给了老师。随之而来的是恶意测度,他不过是想出风头,他是想让老师表扬他……云云。
之后当时和我玩的比较好的人也过来对我说,你傻呀!怎么不留下点。 我陷入了一种不可自拔的窘境当中,茫然无措。我做错事了?我不知道。
我心里每次想起这些事,都无比的感激赵维。谢他的一句话,在深陷冷漠的时候,我终究没有完全的失去温度。感激因为有他的一句话,救我脱离了深渊。
而对于由于良善招至的恶意测度和流言,我后来终于自己想明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任凭别人说吧,如果他们不能理解。自己选择的路,就走下去,而不是随波逐流最后泯然于人群。
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灭国。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不懂时,不要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