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我办理完退款，就坐地铁回去了。我心里一阵轻松，说不出的自在。不欠人的东西，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尤其不欠人情。否则，睡觉梦里都想怎么还清人情。
我回到家里，重新算了一遍我所有的银行卡的钱，也就是我的身价。我从来不会算账，更不会算钱的账，即使是我自己的，我也是糊里糊涂的，只要每月按时发工资就行。
我是一个节俭的人，从小节俭习惯了，和我妈妈一样，只进很少出，可能从小过怕了那种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日子，所以我拼命的攒钱。我生怕有一天自己着急花钱，却因为自己不好意思向家里伸手要钱，向亲朋好友借钱，我的脸皮太薄，尤其和钱扯上关系的朋友。我仔细算了一遍，钱存的不多，也是一分一分抠搜出来的，最后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来万不到二十万。
我想起一年前朋友从我这借了一万块钱，如果要回来，基本上够我和未出世的孩子花了。不管以后我走什么样的路，如何选择，我都要先把钱提前准备好。在这个社会上，可以没有亲情，友情，甚至爱情，唯独不能没有钱。虽然我对钱没概念，没企图，更没兴趣，但是在关键时刻钱比什么都好使。
我先在微信联系欠我一万块钱的朋友，其实当时我不借给他也没什么，我借给他完全是觉得他可怜。他怀孕的老婆出了车祸，结果即将出生的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可能女人天生心软，尤其是我这样的人心更软，见不得这种凄惨的事情。当时，他给我打电话借钱，二话没说，我转给了他一万，眼都没眨一下，我都没问他干什么用，什么时候还。
一年多了，按说起来，他只要上班，即使每个月抠出三千块钱，三个月基本也差不多能还清。我心里很没底，我没给人要过债，别人给我要债我肯定会好声好气地说好多好话，生怕惹人家不高兴。而且一旦有钱就算自己不买衣服不买化妆品，也要把钱还给人家，省的人家上门要账。
我在微信上问他在不在，他回是回了，却只字不提钱的事，不管我怎么引导，他也死活不往上面想。最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只能撕破脸皮，主要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做慈善的，更重要的是我生完孩子开销要一下增添许多支出，我一个文案编辑工资也不高，也没什么额外收入，就指望微薄的工资。
他见我生气了，说放心，他一定会还，只是得等一段时间。我给他说我怀孕了着急用钱，他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通知他。我知道，他就是耍无赖，就算我通知他，他也不会给我包红包。
我不能生气，一生气怕动了胎气，这可不是小事。如果真出个意外，我自己一个人住，也没法叫人帮忙。我最后只好给他下通牒什么时候还钱，我让他给我一个具体日期。他说三个月以后吧。我一听吧就知道他是不还了。现在我才明白，人不能当滥好人。朋友间不能轻易借钱，一旦涉及到钱连朋友都没得做。虽然之前我一直把他拿朋友看，他也把我当朋友看。我最后一次找他确认三个月以后把钱转过来。我还想给他说他也有过孩子，也差点当爸爸，可是我没说出口。我觉得我没必要非要到那一步，非要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我干不出那种事。我还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福，我心里已经不抱有他主动还钱的希望。
能省就省，反正多少年都这样了，都习惯了，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委屈。我只有在睡不着的时候，想起和许远方的种种才会觉得万分委屈，沮丧，遗憾。他画给我的画，我都原封不动的保存着，我要把这些画拿给我和他的孩子看，将来也让她当一个和她父亲一样优秀的画家。
我相信，我和许远方的孩子天生就有画画的天赋。我孩子的父亲有文艺气息，我的孩子也会有文艺气息。我爸爸有文艺气息，虽然我从他那没得到什么真传。只要有过，就比没有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这样鼓励自己，也是这样不停的说给自己。我要给自己加油打气，更要让自己看到希望，而不是对生活、未来的绝望。
眼看就要到了春节假期，同事们纷纷抢火车票，飞机票，各种车票。和我关系好的女同事，她问我买的什么时候的票，我不想在公司张扬我的私人生活，就说还没想好。
其实，过来人的眼睛都是火眼金睛，一看就能看出来细眼猫腻，只是大家碍于情面，就是开个玩笑，谁也不拆穿。在这世上，谁还没有个小秘密，尤其在职场，尤其在职场大多数都是女性，哪点心思都藏不住，全被人看的清清楚楚。要不就说没点心眼在职场混不下去。当然，大家还是讲究以和为贵。
和我关系好的女同事，她叫关婷婷。婷婷私下里问我是不是怀孕了，说大家都传我未婚先孕，只是她不相信我是这样的人。我本想瞒下去，知道她守口如瓶，而且人也善良，我就说了实话。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又看着我的鼓鼓的用宽松的衣服遮掩的肚子。我把她的手放在我肚子的衣服上，说：“是真的，我没骗你。”她还没结婚，也没生过孩子，不过她知道现在整个社会风气都是这样。所以，过了几秒后，她也没说什么。
我有心撮合关婷婷和张云磊在一起，我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只是每次见张云磊总是想不起来。我觉得关婷婷和张云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通过我对他们两人的了解，我觉得他们特别般配合适。
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一做好事心里就想着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怀孕的母亲都是这样想，都是这样做。孩子让一个女生变成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尤其是慢慢感觉肚子里的变化，再加上我情感细腻，内心敏感，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知足和幸福。自己的心态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也是始料不及的。
我觉得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就是从怀上孩子那刻起改变的，它能让女人坚强，有韧劲，不惧未来。它更能让一个女人变的无比温柔，善良。
我没有给关婷婷提张云磊的事，这种事办好了还好，办不好会破坏我和她的关系。有时间，我见了张云磊要好好劝劝他，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非得死心眼吊死在一棵树上。我给关婷婷要了一张电子版全身照片，回头我准备发给张云磊。
自从我从月子中心退款后，张云磊再也没有联系我。我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对大家都好。
许远方自从那次我把他关在门外，他再也没出现过。他是死是活，是好是差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离春节放假越来越近了，还有三天公司就要放假。有的离北京远的同事，已经提前打好请假报告开始纷纷回家过年。主要是抢一张火车票太不容易了，公司也会很大方的批准。
平常热闹的办公室一下冷清起来，人数少了将近三分之二，剩下的人都是离北京近的，要么家就是北京的，要么在北京过年。
关婷婷也走了，走之前，她让我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我知道她的心意，我心里很感激她。
农历腊月二十八的晚上七点，我接到张云磊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回老家。我说没有。他又问我还回去吗，我苦笑一下，想回也回不去。他以为我没买到车票，就说如果我想回老家过年，他可以开车送我回去，比坐火车少遭罪。我笑着说我不回去了，给家人打好招呼了。张云磊淡淡说了三个字那就好。我觉得气氛尴尬，就想挂电话。张云磊忽然叫住我，说：“晓月，你搬我这儿来住吧，我来照顾你，你自己一个人也没过年味，也没人照顾你，你前后总离不开一个人。”
我却岔开话题，说：“我上次给你说的我同事，我把她电子版照片发给你，你看看有没有眼缘，如果有的话，我给你拉个线搭个桥。”
“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我照顾你也不是追你，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就是出于朋友的关系，我觉得你一个女人怀孕，挺不容易，而且你肚子越来越大，总需要人照顾，做什么都不方便。”
张云磊说的对，他不说我也早感受到我一人挺着大肚子身边没人很不方便。尤其是弯腰的时候，我很难像以前那样弯腰。
“你什么时候放假不上班？”张云磊淡淡地问。
“腊月二十九，明天是最后一天班。”
“你们公司挺抠的，大过年放假这么晚。我们公司腊月二十三就放假了。就担心大家买不上回家过年的车票。”
“你们公司人性化好。”
“你这说的。”
我开玩笑地说：“你那个位置还缺人吗？要是缺人，我就去。”
“真想来？”
我是开玩笑的，当时却回答的是。张云磊笑起来，笑声很爽朗，一听就和他那个人性格很符合，说：“来吧，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我给你打下手，甘愿当你的助理。”
“你就不会拒绝我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要你提出的，我都答应。”
“那我让你去自杀，你是不是也照做？”我笑着调侃张云磊。
“只要你说的，我说一不二，说到做到。只要你开心。”
我听着张云磊这些普通的没有任何情感的字眼，却觉得是深情告白，我真招架不住张云磊深情的样子。
“不为难你了，我要你好好活着，活到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那我不成老妖怪了。”
我呵呵笑起来，说：“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我是老妖怪，你就是老妖精，我们两个都活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我不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张云磊是许远方多好，我只能遗憾的想。我不得不承认，我不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也不该犯不该犯的错。我从中汲取血的教训，可还是晚了，一切来不及挽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张云磊来我家接我。他把我的行李物件一一放到车的后备箱里。当张云磊小心翼翼扶我坐进车里时，许远方妈妈来了。
她看上去很客气，精神状态也不好，也没了那股盛气凛然嚣张气焰。我问她有什么事吗，她看着我怀着身孕问我几个月了，我本不想告诉她，也不想理她，转念一想，她是许远方妈妈多多少少该尊重她，至少她也是和我妈妈同辈。
“快五个月了。”我平静地说。
许远方妈妈看了看张云磊，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我说：“您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我未婚夫，我们即将结婚了。”我没有看张云磊，因为迫不得已，我害怕许远方妈妈给我难堪，再向我耍她的威风，只好利用一下张云磊。
张云磊很配合地用手臂揽住我的肩膀，半拥入他的怀中。虽然我看书，看了不少书，但我很少看古书，也很少看孙膑的《孙子兵法》，我不知道这是里面最常用的也是最管用的一计——激将法。我并没有想利用张云磊故意刺激许远方妈妈，更不是为了让她下不了台阶，我只是想清清楚楚让她明白，没有他儿子许远方，我身边依然有男人，我依然生活的很好。
还有一点，最关键的一点，我的意思就是告诉她，她大可以放心，我不会纠缠她儿子，更不会霸占她儿子，从而霸占她家的家产。
我已经放手了，已经放开她儿子了，我和她儿子永远没有任何瓜葛，甚至她儿子的亲生孩子也不是他的，以后会是别人的姓，而不是姓许。
“你误会我了，晓月。”许远方妈妈竟然叫我晓月，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能回去看一看小远吗？他现在不吃不喝，也不睡，故意折磨自己，他为了你差点不能画画了，现在他不画画了，他现在变了个样儿，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能帮我去劝劝他吗？我知道，他很爱你，现在只有你能救他，把他从水深火热里面救出来。”许远方妈妈激动的拉住我的双手，脸上挂满泪水。
我已经没眼泪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眼泪了，也许是那晚，也许是我怀上他的孩子。我掰开许远方妈妈的手，说：“我已经和他没关系了，早就断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我也不是他的救世主，能救他的永远是他自己。他自己走不出来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
我说的话很难听，我的决绝就是不想和许远方他家牵扯任何关系。我早就做好打算，孩子生下来，我就带她去沙漠，我要带她去看沙漠，我们再也不回来了，不回这个伤心地了。
“之前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可现在你不能不管小远，他说没有你他就去死，他说没有你就没有活着的意思。晓月，我求你，看在都是妈妈的份上，看在妈妈对孩子爱的份上，你就看他一眼吧。我再也不会反对你们。我现在才明白小远为什么不能没有你，为什么那么爱你，因为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小远眼光没有看错，他选你选对了，只是我们意识到这些已经太晚了。如果你们想要结婚，我和他爸爸一定会全力以赴支持你们。”
“对不起，阿姨，我真的帮不了你们。如果是其他事，我能帮的一定会帮，唯独这件事儿。我已经明确告诉他，这辈子就算全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找他，我也不会嫁给他，我也不会再恬不知耻的和他在一起。我们分开的原因不是您，是别的原因。有件事，我不想告诉您，既然到这份上了，我有必要告诉您，我恨许远方，如果不是他强迫我，如果不是他霸王硬上弓，我不会有他的孩子。这下您明白了吧，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我的人生被他毁了，毁在他一个人手里了。”
张云磊也是一脸诧异，他暗地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瞬间明白了什么，又像在安慰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安慰我，如果不是当初我给许远方打那个电话，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如果当时我对张云磊没有反感，我就会答应嫁给张云磊了。
只能说天意如此，人的命运如此，谁也别想躲掉这孽缘虐情孽债。
许远方妈妈还想说什么，她拼命的摇头，她不相信她儿子会这样做。我说：“你可以问他那晚他都对我做了什么，只有我知他知，我没有说一句谎话。当然您可以说我是一面之词，反正以后我不想再见他，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说完，我抬起头看向张云磊说：“我们走吧！”
许远方妈妈拽住我胳膊，说：“晓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看在许远方那么爱你那么不想失去你的份上，你劝劝他吧。他就是死心眼，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现在他只听你的话。”
我掰开许远方妈妈的手，就要坐进车里。许远方妈妈流着泪不松手，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晓月，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许远方那么痴情爱你的份上，你也该看看孩子的面。他总不能一出生就随别人的姓吧，长大他知道了也会怪你的。”
我掰开许远方妈妈的手说：“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和许远方没任何关系了，我也不爱他了，心里也没他了。我的心里眼里现在只有我眼前的男士，也就是我未来的丈夫，先生。如果是他生病了，要死要活的，我才有权利和义务帮助他。可是许远方不配，他没资格。”
许远方妈妈一边哭着一边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让张云磊开车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许远方妈妈的纠缠。
张云磊开着车走了，剩下许远方妈妈留在原地。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许远方妈妈哭的伤心欲绝。我很不想看到这一幕，也没想过许远方有天会来求我。
张云磊没有打扰我，让我安静的靠在车窗上。我想起我和许远方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美好画面，我竟然无声无息流泪了。刚才，我怎么没有在许远方妈妈面前掉泪，真是奇怪。
张云磊抽出一张纸巾递到我面前，我说了声谢谢。张云磊没有说我利用他的事情，也没问我为什么这样做。也许对于他来说，他更本没有必要问为什么。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也许我需要安静，他也需要安静。这份安静，让我心里得到一点点安慰。我觉得张云磊多多少少还是了解我的，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做。
到了张云磊的家，我要和张云磊一起运东西，张云磊生气地说我胡闹，他怎么能让我一个即将身怀六甲的人干活。他把我带到楼上，打开门，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就让我坐下。
他一个人下去把所有的行李运上来，我看着他满头大汗，站在门口，便让他把西装外套脱了。在我印象中，他几乎每次都是穿着西装，熨的发亮的西装。也难怪他穿西装，他在公司的位置就在那摆着，能不穿西装吗。
搬完最后一件行李时，我实在不忍心，就湿了毛巾，上前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他开始拒绝，在我再三坚持下，他还是接受了。其实，我就想为他做些什么，好减轻我心里的负担，愧疚感。除了我不能嫁给他，除了我不能和他好，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因为我已经把他当成我的亲人，我在这个冷冰冰城市里唯一的亲人。就算我高攀了吧，所以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动的，什么不是自己能动的。
我给张云磊擦脸时，感觉他很紧张，四肢很僵硬，浑身肌肉紧绷，就连他的头发，我也能看得出来很紧张。我轻轻拍打他的肩膀，说别紧张，就是擦把脸作为我的感谢。他微微一笑，不像以前那样大笑，而是似笑非笑。
“好了！”我给他擦完脸冲他轻轻一笑，拿着毛巾就去了洗漱间把毛巾洗了。
我见张云磊还站在原地不动，不解地问怎么了，怎么搞的像是我是主人你是客人似的。
“过来坐啊！”我对张云磊笑着说：“是不是累傻了！”说着我就上前凑到他面前使劲儿看他，怎么看也没看出异样。他反倒往后退了一大步，像是躲离我，我笑着说：“你不会出了汗风一吹就感冒了吧，还是被夜里的风吹傻了。”
张云磊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我看着他和往常异样的表现，想起自己利用他对许远方说的话，想要解释，下一秒心想他既然不问也就没什么，他要是问了我再向他解释。反正他不问，我主动解释，反而像我真想嫁给他。
张云磊把我的行李全放到了他的卧室，我占了他的大床，他睡客厅，我们还是像以前的老样子。
张云磊给我收拾好一切，照料我躺下。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特别不舒服，说不出的不舒服，也许我真的不该利用张云磊，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好人。我应该向他早点坦白，坦白我未来生活的规划，坦白我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他，我不该给他留下幻想。
他走到门口时，我忽然叫住他，说：“我把我上次提的那个女生的照片发给你，你看一下，要是觉得符合你的眼缘，我就把她微信推给你。”
他没有回头，右手扶着门把，说：“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他怎么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还想说什么，只见他的背影瞬间没了开始见他时的那种状态，好像比刚才矮了半截，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我急忙叫住他，向他道歉说，对不起，我利用了他。张云磊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我躺在张云磊的床上，还像第一次那样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这个人睡觉比较矫情，特别认床。我睡着张云磊睡过的褥子盖着张云磊盖过的被子，好像张云磊就在我面前，好像我就在他的怀抱里。之前我从未这样想过，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想。
我拿起被子往上拽，拽到鼻子处，认真的闻了闻，若有若无的气味，很轻很淡，忽明忽暗。也许，张云磊和我一样喜欢没有味道的东西。也许，每个人身上都能散发出味道，一下就能区别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
我这样真的容易胡思乱想，我从未真正感受过张云磊的怀抱，好像我们从未拥抱过，从未紧紧的拥抱过，我欠他一个拥抱，一个感谢的拥抱。也许我和他拥抱时就能闻出被子上专属他的味道。我躺在张云磊的床上胡思乱想，我感觉我正躺在他的怀抱里，感受他的气味，他的体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不是又思春了，还是这就是我正常的想法。
我知道我不能再睡张云磊的床了，就算睡他的床，我也该换上我自己的被褥。这样，我闭上眼睛睡的时候，就不会想起他，躺下来的时候脑海里也不会全是他。
早上起来，我就见张云磊做好了早饭，他看见我起来，礼貌性一笑，很有绅士风度，虽然他穿着一身运动服，一改他往日风格，他看上去更有运动范儿，一看就知道经常锻炼。
“你怎么这么早？”我笑着站在门口。
“我每天早上醒的都很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晨跑，已经坚持很多年了。都养成习惯了，想改也改不掉。”他笑起来的时候感觉笑容也是健康色彩。
“挺好的！这是好习惯，不是每个人能做到。”我毫不吝啬的赞赏张云磊。
张云磊问我睡的怎么样，还习惯吗。我本想和他说，却又怕他想歪，就点点了头。他笑着说那是他换的一套新被褥，连枕头套都是新的，让我大可放心。我的脸立马红了，赶紧看向别处，天呐，昨天夜里我一定走火入魔，一定是想男人想疯了。我恨不得拿块板砖朝自己头上狠狠一敲，那样也不会无地自容。
张云磊看我不动，催促我赶快洗手洗脸刷牙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问我有什么事要做，我想了想没什么可做的事。他说要不我带着你去农贸市场，你看有没有想买的年货，或者想吃的东西，那里什么都有，想要什么有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我就不去了，去了也是个累赘，干什么都需要你照顾。张云磊笑着说那有什么，购物的时候有购物车，东西往购物车里一放，也费不了什么力气。
我还是不想出去，不想见任何人，就像我是张云磊的地下情人，不能曝光。
“就这么说定了，吃完饭收拾完，我们一起去，你也顺便散散心。购物，能大大改善人的心情，尤其是花钱时的感觉。这次保证你不再说我是一个小气鬼，这次我保证让你看上什么买什么，想要什么买什么。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
“你想让我刷爆你的卡吗？小心把你的家底全部败光，我不会养家但我特会
败家。小心让你一夜回到解放前。”
张云磊笑着说我求之不得，那样你可要养我一辈子，总不能让我睡大街，让我喝西北风。
我不说话了，低下头急忙喝汤，就像什么也没听到。张云磊也不说话了。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和张云磊一起去农贸市场，他非要给我买东西，我什么也不要，也不想要。我现在就是尽量和他划清关系。如果他为我做一件事，我也为他做一件事。能还的我尽量还，不能还的只能先凑合，回头有能力再还。
张云磊怕我累，就带我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他说我要是累就可以靠在他的肩上，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其实，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人。我笑着问他，有没有看我发给他的照片。他恍然大悟说还没来得及。我急忙催他说，还不拿出来看看。张云磊说回家再看吧。
我和张云磊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中午。他买好东西，我们就往回走。他说要带我去好吃的，到了地方以后，我才知道他要请我吃日本料理。
我之前听说过日本料理，但从未吃过，因为我不吃辣，也吃不了辣，一丁点辣都受不了。
张云磊笑着说进去看看，我也不好拂他的心意。还好，里面也有不辣的料理。张云磊让我点，我没吃过，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就让张云磊点餐。
张云磊点完以后，笑着问我累不累，说着便给我倒好一杯茶水，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笑着摇摇头，说还好吧。他笑着说没想到你体力这么好，这要是其他女孩儿早就哭天喊地说累了。我笑着说，错了，女人逛街从不知道累是什么。他扑哧一笑，说还是你们女人了解女人。
我们一边吃日本料理一边聊天，气氛还挺好。我吃了很多，只怪我之前对日本料理有那么深那么大的偏见。第一次吃我竟然觉得这么好吃。尤其是鱼子酱，开始我还担心鱼子酱有腥味儿，却没想到口感非常好。
快要吃完饭，我找了个借口要去买单，却被张云磊知道了。走到前台处，张云磊抢着买单。我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吃了也没多少，竟然花了一千五，一顿饭一千五，虽然花的不是我的钱，我也心疼。我从未吃过这么贵的饭，而且还是一顿，我想问前台是不是算错了，我看张云磊的神情很淡定，也没好意思问。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张云磊怎么一顿饭那么贵，吃的难道是金子吗？张云磊笑了，说：“你吃的是什么？”“什么？”我不解的问。
“鱼子酱！”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确实吃了不少。
“明白了吧？贵就贵在鱼子酱身上。”
“你应该提醒我，给我说一声。”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吃了一顿饭感觉像犯了一次不可饶恕的罪。
张云磊看着我笑了，说：“下次还带你来！”“还来？”“对啊！”
“打死我也不来了！”
“为什么？”
“太贵！”
“还是回家吃清汤挂面最实惠，吃什么都是填饱肚子。”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从来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
“你就是取笑我。”
张云磊笑起来，说：“你可能永远不会相信这就是我喜欢你的理由，但是我心里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