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做姑娘的时候,不大喜欢小孩子,也很少主动逗小孩子玩儿。
想来那时是我一生中最无优的时候。虽然在农村,但家里没有田地,几乎没干过什么农活儿,再有爸妈娇惯着,不用操什么心,宛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懒姑娘。
再就是一直上学,更是不知柴米油盐之事。
姑娘时的我有个习惯。若是在哪个饭店正吃着饭,让我发现老板娘抱着个小月孩儿出来,我马上就会放下饭碗不吃了,好象这饭里都有小孩尿的尿似的。
后来结了婚,在怀孕的时候,记得一个女友还这样逗过我:“小桥,你自己有孩子以后能喜欢吗?” 我无语,真不知道。
自己有孩子后,象是变了一个人。
生儿子是顺产。
虽说没象有的产妇那样生了几天几夜,但那种让人死不了活不成的痛是一辈子不会忘的。
当时是在一个偏僻的农村医院。已经后半夜了,医院里很静,接生大夫告诉我那晚不会生,便径自在旁边的病房自顾自睡了。
就连他也在病床上打起了呼噜,我又不好意思又喊又叫地惊扰到别的病人,就索性把鞋脱了,自己光着脚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艰难地使劲儿走。
那寒冷的冬夜里,由于已经是凌晨,暖气也停了,当时觉得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好冷,好无助⋯⋯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我感到实在撑不住了,才挣扎着把我那口子和睡得正香的大夫叫醒,把我弄进了手术室。
所谓的手术室,没有抢救器械没有应急处置装备,甚至没有助产护士,全程只有一个被我象救命稻草似抓住的救世主大夫。
看到前几天有生孩子送命的新闻都后怕,想当年那医院设备何其简陋,地处又偏僻。万一出了事,可能小命就真交待了。
进产房三个多小时,生到后来完全没一点点力气,还好那个好心的阿姨大夫不知从哪个柜子里摸出三个桔子递给我,吃完好歹有了些力气继续。
儿子生下来之后,已经近乎虚脱的我侧过头惊喜地看着他的小脸儿,眼泪竟然悄悄地滑了下来。
原已疲惫至极的心情一扫而光,兴奋得眼睛瞪锃亮,一直到中午也没睡觉。
我做妈妈了!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呵呵。
儿子在月子里时很闹人,一晚上能醒五六次,我常常在寒冷的冬夜抱着孩子坐在炕上,一边打着盹一边喂奶。
那时感觉活到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困过。
月子里由于上火老流鼻血,原来光滑晶透的指甲也象缺钙似的高低不平。
那时候天天瞅着日历头,扳着手指头盼着满月,盼着孩子百天、盼孩子会爬、会坐、会一摇一摆地走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孩子快快长大。
就好象犯人盼望刑满释放,穷苦人民盼望赶快解放似的。
想起那时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初为人母的我,每每在给孩子耐心地洗澡时,在半夜睡眼朦胧地起来给孩子接尿喂奶时,在会使用体温计并第一次给孩子量体温时,在披头散发地给孩子洗尿布时,在刚给孩子把完尿后就继续拿着碗吃饭时…
常常会想:现在这个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