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年:我还在这里等你回来

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当中,写下了这样一则志怪小说:有人在乡间走夜路时,远远看到墓道松柏间有一少年和一老妇,两人并肩而坐,十分亲密。等那人走近些,却又看不到这两人了。第二天,他去询问乡人那是谁的坟冢,这才知道原来那少年早早去世,他的妻子为他守寡五十余年,死后才终于与少年合葬在一起。原来他昨夜看到的,是终于团聚的夫妻二人。



顺颐一家收留了奇怪的少年哲秀,他又脏又臭,不会说话,吃起饭来粗鲁又狼狈。但他很快就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就连起初厌烦他的顺颐也开始教他吃饭、系鞋带,教他写字、说话。

一切都很好,如果他仅仅是一个被遗弃的、不会说话的少年的话。可惜他是狼少年,是生物研究的试验品。

哲秀大约已经成了狼,他会对月长啸,会在顺颐受到伤害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对敌人又撕又咬。可是哲秀终究还是个少年,他悉心照料邻家小孩赠与他的豆苗,把死去的羊郑重地交还给郑大叔,他会认真学写字,努力想发出一个顺颐能听懂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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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连顺颐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好”,不是“顺颐”,更不是“我爱你”,而是“不要走”。顺颐说,等你学会了说话,你来给我念爸爸留下的书吧——《雪人》,你知道什么是雪人吗?下雪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哲秀咬死敌人的夜晚,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可是他的顺颐没有和他堆雪人,而是要他走。他含着泪望她,难道寻找失去的吉他,守护最爱的人也有错吗?他甚至还向顺颐伸出头,像最初受训那样要顺颐摸摸头当作奖赏。可是顺颐那样狠心地推开他,离开他。“不要走”,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顺颐终究还是搬了家,就像她曾经无数次训练哲秀时说的那句“等一下”一样,她给哲秀留的字条上也写着等一下。等我一下,我会回来的。就像曾经无数次乖巧地等待一样,这一次哲秀也依旧等待着。他悄悄藏起一块珍贵的焦糖,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堆雪人,余下的时光,就是等待。既然顺颐叫我等一下,那我就等一下好啦,无论顺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总还在这里等你,直到你推开门,对我说“不用再等啦,现在你可以过来啦”的时候,我才会扑过去紧紧抱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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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哲秀你知道吗,你把她当作伴侣,一生一世对她忠诚,可是她只把你当作一个要好的玩伴。最多,不过是青梅竹马无疾而终的恋情罢了。她会站在你身前保护你,会因为担心你而喝止你,可她终究还是远赴重洋结婚生子,把与你的约定看作前尘往事,在美满的生活中一点点淡忘你,尘封你。

她才没有因为与你有过约定而回来。她说不在乎你究竟是不是野兽会不会伤人,可她还是盼望着你能写字说话,盼望着你能给她念《雪人》。在迪士尼的故事里,贝儿是真的把野兽当作心中的王子,可在这个故事里,顺颐终究还是把心中的王子当作野兽。

电影的最后,顺颐梦到了哲秀,她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他却依然是清秀的少年。在梦里,他终于修复了那把吉他,终于学会了说话,终于不用像四十七年前那样目送她离去,终于不必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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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和老妇人,终于在梦中团聚。

孤独地堆雪人的少年,别等了。她不会为你而回来,也不会为你而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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