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费心屏

那时候，一班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班长，个子不高，皮肤不白，说起话来喜欢顺时针摇头，戴个细框眼镜。还记得第一次问他眼镜度数的时候，他竟然回答我说不知道，说他戴着他妈妈的眼镜，后来他换第二个眼镜的时候他说他涨了200多度。

我爱叫他老穆，很多人也爱这么叫他，不过在还没有毕业的时候，我们好像习惯叫所有的班长都是“班长”，好像要时不时的帮他刷一下威严。不过他还有一个特点，一个我不敢去说但他却敢让别人知道的特点，他是口吃。

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是班主任点名的时候，我扭头看他，那个时候他坐在靠墙倒数第二个位置，很大声的一声“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微笑着，眼镜和嘴唇三个弯弯。轮到上台自我介绍，他开口说完我叫XXX之后就结巴的说不出第二句话，班里一阵哄笑，那个时候我也笑了，我以为他是一个连自我介绍都要写稿结果忘词的人。而他还是微笑着抬头看着天花板，又看看大家，调整之后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带幽默感节奏的语言。那是我第一次笑他，也是仅有的一次，没有一点点恶意，但又有一点点小淘气。

在校三年，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班长，觉得他和自己不是一个圈子的“标兵”—课间操在班级队伍前领操四肢永远都会横平竖直，平常穿着的校服上衣一定要在腰间收紧，绝对不可以盖住臀部。后来说起这些，他还笑着说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

初一初二的他，时刻履行班长职责，一丝不苟的完成班主任的命令，快乐阳光。总是奔波在年级组，办公室，教室之间。他会和班里的捣蛋分子站在对立面，但后来他却和我说他很羡慕那些小团体“有一群人一起玩，不孤单，很简单，当年一起玩的人现在已经没有联系了。”但他说他不后悔。

青春，每个人的都不一样，不一样的选择，不一样的收获。

初三的他，把班级的人当成他的全部，那个时候他开始让班里不同的小团体融为一体，还记得初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他拼了命，全班在他的影响下都拼了命。曾经的我们，因为叛逆，任性，习惯了格格不入，与众不同。接力赛永远缺少默契的我们却因为中考，离别的剧情转折，因为那是属于我们的最后一次，不想让我们彼此留有遗憾，不想让班长失望。体测前的他，每天绑着沙袋上学，一本正经的和我说这样可以增加力量，大课间总会在楼道里跳台阶，可以一下子跳八级。像他说话喜欢摇头一样，摇着头跑步的他总是一眼就会在操场人群中被认出。

老穆每天放学一定要在学校待到清校才回家，会在被班主任表扬之后小嘚瑟，那种谄媚的笑容总是不禁意间的暴露出年少的不羁，他也会在自习课喧哗声中大吼一声“安静”然后全班顿时鸦雀无声。说来奇怪，他只有在背课文和唱歌的时候不结巴，所以每次有表演的时候我们也会毫不避讳的让他上台，他也会大大方方的开始他的演出。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不记得他有什么不一样，尽管我们还不熟悉，也没有很多的交集。因为他不是太原的户口没有和父母在一起住，所以房子租金是他的努力的理由，他说这些的时候的表情，有一点掩饰，有一点不屑还有一点的自豪，好像还有一点对我们衣食无忧有点放荡的嘲笑。但其实，我们都一样，都一样在完成着报答父母的使命，接近着最初的梦想。

他也会犯错，淘气，会在中午早早的去教室时候观班委们偷偷用电脑打游戏，根据战情时不时的换支持对象，也会帮他们把风，还练就了10秒快速收线关电脑的技能。一次班会课，班主任拿着最后一排两个同学上课传的纸条冲进教室，怒斥全班，纸条上面画着代课老师的Q版漫画还配着嘲讽语言，老师骂我们不懂知恩图报气的脸通红而我们却在底下憋着笑，老穆突然一句“打是亲骂是爱”让全班笑出了声······快毕业的时候，一次聚会结束的晚上，老穆带我们偷偷溜回班级看电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我们还说着鬼故事吓对方，然后在教室里拉上帘子关了灯开始看大片，那晚的十几个人很多已经不联系，但那种感觉永远不会忘，没有老师，躲着保安的少年。

我们第一次正经的交流是在毕业之后，他去了以竞赛著称的最好的高中，当我们所有人都羡慕他凭着诱人的中考分数走到那个我们望而却步的学校的时候，他却经历着属于他的成长，一个中考640分的人在一群670都是考砸的人之间喘不过气。那是高中军训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开始了新的生活，新的期待，新的梦，但彼此却为又一次的分别而感伤，就像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以为离开了彼此就无法生存。我们开始回忆过去，收敛锋芒，懂得感恩。我们在一起聊了很多的故事，也聊了很多的未来，如今一转瞬，那些彷徨的纠结的都已经收尾，我们又开始了新的生活，新的故事。

老穆带给我的记忆，是随着时间慢慢感受到的，在一起的三年话不多，不深，不感，毕业后的我们放下了彼此的自尊心，但却很多话欲言又止，因为我都知道长大了的我们要学会隐忍，自己去面对。还记得刚上高中的他纠结要不要去竞争班长，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因为一点点情愫内心就翻山倒海的他有些滑稽，不过想想当初的自己也是一样，会因为一个转身用五年去放下。现在的我们可以去聊很多事，讲很多以前不敢讲的话，看着他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接近梦想，由衷地为他开心。

我的班长老穆，你的口吃好了吗？还记得那些年的日子吗？别忘。

离校的那一天，老穆站在讲台上说“师院附中只有我们一个0901，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一个0901。”那句话一直记得，他说的铿锵有力，眼角的红光就是三年最好的收尾。那个时候所有的埋怨，不解，都可以因为一句“毕业快乐”被原谅